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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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殇·蜉蝣之羽》
楔子 池中影 清晨的阳光从木香树茂密的枝叶间筛下,洒在水面上形成点点细碎的光斑。周围一丝风也没有,平静的水面光滑如镜。 忽然,水下不知是谁轻轻碰触到水面,漾起一点细细的涟漪,随即活泼泼地扩散开去,预示着一个毫不起眼却又无比奇妙的时刻来临。 涟漪的圆心中,两只纤细的脚爪从水下探了出来,堪堪附住了水池边缘一枝半生在水中的红蓼。随着脚爪的移动,新生命的头、颈、身体和翅膀都相继露出了水面,沿着红蓼的茎慢慢往上爬行,最终停留在红白相间的穗状花朵上——那是一只刚刚脱离幼虫阶段、拥有了一双翅膀的小虫蜉蝣。 安静地趴在红蓼硕大的花穗上,蜉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它诞生的池塘,还有池塘尽头那片望不到边际的木香树林。过了一会,它收敛了注意力,开始努力脱去身上黑色的幼皮,逐渐展露出它一生中最为骄傲的美丽:淡金色的纤长身体,绛红色的飘逸尾须,还有一双透明的镶嵌着少许褐色网格的轻巧翅膀。 借着南方温暖的阳光晒干翅膀上的水汽,蜉蝣试着拍动翅膀,很轻松地就离开了身下的红蓼,飞翔在池塘的上空。与此同时,无数新生的蜉蝣与它一起纷纷从各自暂停的地方起飞,逐渐聚集成一群衣裳楚楚的精灵,开始了他们特有的择偶舞会。一旦它们选择到了合适的配偶,就会安静地从热闹的舞会中撤离,寻找到一处不受打搅的地方,完成它们繁衍后代的重任。 然而最先前的那只蜉蝣却没有加入到这个热闹的行列中,它独自飞远,停留在池塘对岸的另一株红蓼上,不无忧伤地望了望即将行至中天的太阳,然后看着远处忙碌的同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虫儿也有烦恼的事吗?”一个声音蓦地在蜉蝣的身边响起,带着笑意。 “是啊。”蜉蝣答应了一声,转头去看是谁听见了它细微的慨叹,却见一个美丽的女神坐在池塘边,编织着一串木香花的花环。 女神听见蜉蝣如此老气横秋的口气,不由失笑:“你不是才获得了美丽和自由吗,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却在这里浪费时光?” “我有美丽和自由吗?”蜉蝣望了望水中自己的倒影,在女神的倒影边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不可否认拥有各自无法替代的美丽。然而它的语气仍然显得有些落寞:“我在水中生活了三年,生活的唯一希望就是等待今天的到来,可以拥有一双翅膀,飞出那充满了淤泥和腐草的塘底。可是到了今天我才记起,我的生命将会在日落之时结束,我所拥有的这宝贵的一天,无非是要择偶、交配、生儿育女,然后和同伴们如同落叶一般死在水面上。一想起自己的生命如此无趣和短暂,我就非常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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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隔云端》
〖你在雾海中航行 没有帆 你在月夜下停泊 没有锚 路从这里消失 夜从这里消失 鸥群醒了 翅膀接连着翅膀 叫声那么凄厉 震颤着每片合欢树叶 和孩子的心 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难道唤醒的只是痛苦 ——北岛〗 季宁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就算自己一生的遭遇早已如火药一般囤积在木桶里,那也是路铭点燃了命运的导索。然而这种念头同时让季宁羞愧难当,如果一切重来一次,他相信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命运是一串巨大的碾轮,被上一个碾轮碾压的人推动了下一个碾轮的滚动。 那个时候,季宁十岁。在旁人眼中,他是个古怪的孩子,却也拥有一个生长在海边的孩子所有的幻想和冒险精神,热衷于逃出私塾先生的课堂,奔向村外无际海洋的漫漫海滩。不同于其他男孩子的是,季宁常常无视石头缝里爬来爬去的螃蟹、被潮水冲上沙滩活蹦乱跳的海鱼,他专门捡拾一些被潮水从远方带来、磨得平滑圆润的石子,不知不觉间收集了大半盒子,藏在床头的抽屉里。 于是那天季宁被一颗颗石子引到了路铭的身旁。 季宁第一眼看见路铭,惊骇地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具尸体。那时路铭伏在沙滩上,双臂前伸保持着向前攀爬的姿势,却是垂着头一动不动。汹涌的波浪一次又一次将他的下半身淹没在水里,有缕缕的血色从他的身下扩散到透明的海水里,仿佛一根根的红线想要重新将他扯回大海深处。 大着胆子走近,季宁觉察到路铭的身体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轻轻唤了一声:“叔叔,你怎么了?” 路铭身子一颤,挣扎着从沙地上抬起头来,便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蹲在自己身边,男孩穿着南滨当地人特有的白衫小褂。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严重脱水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能勉力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腿。 季宁知道他的腿不能动,便弯腰架住路铭的一只胳膊说道:“我拉你上来。” 路铭点了点头,咬牙用另一只手撑住地,想要将身子从刺痛伤口的海水中解救出来,然而他颤抖的手臂早已无力,以季宁一个孩子的力气根本无法挪动他分毫。 “你的腿伤了,需要上药。”季宁蹚进水里,仔细查看了一下路铭的伤势,重新走上岸来,“叔叔你忍着点,我这就回去叫人来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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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云泥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纪年方式,“我七岁那年”,“我上大学那年”,都是旁人无法取代的属于每一个人的印迹。 对我而言,“云荒”也是一种纪年,以至于我回头的时候,发现这些年的记忆可以用几个书名号就加以概括。 2005年,《四时歌》。 2007年,《隔云端》。 2009年,《云泥变》。 2005年初,我离开北京的那个月,第一次在晋江文学网的聚会上见到了沧月。挤挤挨挨地坐在清吧喝茶的时候,她和沈璎璎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她们的“云荒”创作。我那时正有写一部长篇架空奇幻的打算,听了她们对云荒世界的设定,觉得很适合安放我的小说,就同意了。这一年春天,我再次离开北京来到深圳,开始写第一部云荒小说,也是平生第一部长篇小说——《四时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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