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
初版:中华民国七十九年十二月 阿婴与蔡康永的对话 ——只剩这条掌纹了吗……爱情的…… ——如果身体与身体之间的脐带都不算的话,是的。 ——其它的掌纹…… ——都断了。在接住梦的飞盘时,被镶边的黄金割断了。 ——那么……仅存的这爱情的掌纹…… ——不会再生长的,只要你别去抚摸欲望温暖的鬃和麟。 ——这些……脐带呢?如果……不在拉纤了。 ——都剪断吧,起码可以引开生命的最后一批蚊蚋 ——你是说从龌龊的泪水里繁殖的…… ——是啊,腐蚀了所有容器的,顶顶自私的液体了,把回忆的每一截尸都浮托在表面上……死海…… ——呃……那么……这段对话,也该结束了,你要不要在每一行标明一下说话的人…… ——我?!不是应该由你来标明的?……不是你在写我吗?…… |
《痛快日记》
你有没有讲过这种话? “我将来一定要当总统。”或者----- “我将来一定要得诺贝尔讲。” 如果你是在没有被爸妈老师逼问的情形下,主动说出这种话,我会觉得,你有病! 我从来没讲过这种话。我小时候,跟所有“正常”的小孩一样,看到好朋友,冲上去就是一拳:“我是超人,你死定了!” 或者,比较有民族自尊的时候,就改成连续踢出三四脚,大叫:“白莲教主,还不认罪!” 这时候,被攻击的人,当然也会马上拉开架式,乱七八遭的找一个“身分”:“喝呀!我是六度空间大水怪!”然后就是一阵砍杀,迈可乔丹对令狐冲、城市猎人对大恐龙,只要方便相杀,叫我做谁都可以。 绝对不会有人,在被攻击的时候,把两手往背后一放,抬起下巴说: “对不起,我是总统,你不能打我。” 如果、万一、真的,出现这种人的话,通常只会得到一种反应。 “放屁!去死吧!”一阵拳打脚踢,总统先生落荒而逃。 天下英雄排行榜上,没有“总统”这一号人物。天下武功排行榜上,也没有“诺贝尔奖”这一招。 2 我九岁开始唱平剧。很多人也以为我“有病”。 还有人以为我对“传统中华文化”有兴趣。 其实,原因很“低级”: 我想要打扮成古时候的人,打架。 如此而已。 我想要拿刀拿剑、穿盔甲、带军队,跟人“相杀”。 因为我小时候迷两样东西:布袋戏、武侠片。 布袋戏和武侠片,对我来说,是同一件事情:“穿古装打架。”可是,那时候的武侠片,几乎没看过有小学生在当主角的,电影里偶尔出现一两个小孩,不是流落路边的小乞丐,就是忠臣的家眷,在忠臣惨遭“全家灭口”时,负责倒在大门门坎上,提供永远“晚到一步”的侠客,跨进门坎后,有尸体可以翻看,再咬着牙丢下一句:“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我一点也不想演小乞丐和被侠客翻来翻去的尸体。我要演英雄!我要打架! 3 没有机会主演武侠片,并不表示我会向往去当布袋戏的“操作员”。我也买过布袋戏偶来尝试一番,左手戏偶和右手戏偶相杀。结果呢?如果右手打赢,舍不得让左手戏偶就此死掉;换成左手打赢,又舍不得让右手死个干净,于是此起彼落、没完没了,最后实在精疲力尽,只好收摊大吉。 我的英雄打架梦,明显遇到了瓶颈。 |
《同情我可以亲我》
亲吻、是说一说都会觉得嘴巴甜蜜蜜的事情哦。 “……我……可不可以亲你?……”任何人被腼腆的对方,嗫嚅着问到这样的问题时,不管脸上再怎么会掩饰,心里总不免要偷笑好一阵子,晚上回家蒙在被子里、还会继续微笑到不支睡着,才算告一段落。 亲吻的甜蜜,甜成这个样子。 可惜,如果把亲吻限制成只有嘴巴能做的事,一辈子能享用的亲吻配额,将会十分有限。 人生的甜味,也将大大降低。 以注重人生甜味著名的我,当然不会接受这样莫名其妙就无奈兮兮的事情—— |
《有一天啊,宝宝》
开栏语:这世界每分钟都有新的生命到来。我想在迎接其中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也顺便跟最原来的我说说话,温习一下我最早对这个世界的期望。 2005年7月15日 主持人休息室里 亲爱的宝宝: 在你还没有正式抵达这个世界之前,已经有人拜托了我,要我先跟你解释一下,解释一下世界大概是怎么回事情。 我不应该答应这个请求。这世界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搞懂。 但是拜托我的人,是我很爱的女生,我不想拒绝她。 那就让我试试看吧。反正等你到了这里,如果发现事情跟我说的不一样,再跟我说就好了。 从哪里开始呢? 名字,如何? |
《LA流浪记(2003)》
有一种寂寞,不是靠恋爱可以解决的, 不是靠养小孩可以解决的。 那是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的寂寞。 阅读,也不能“解决”这种寂寞, 但阅读可以让我理解这种寂寞、 让我安心地接受这种寂寞是跟我的灵魂共始共终的。 你不想流浪吗? 你不想从现在的生活逃离吗?哪怕是一下下也好? 如果这样的机会来了,你会不会真的去流浪? 去哪里? 换个什么样的身分? 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要变得比较狡猾吗?还是比较天真? 流浪完了要回来吗?还是……直接转到下一个阶段的流浪去? |
《再错也要谈恋爱》
暗恋、追求、写信、等人、约会、上床、避孕、铺床、想思、留恋、变心、分手... 没有一样不是麻烦得要命。 可是我们还是要恋爱。 我们嘴上说我们要的是幸福、快乐、平静、温柔、梦想实现、触碰永生... 实际上呢,我们还是要恋爱。 「不爱,是不行的...」 我们没有说出口,可是对这句话,我们信得不能更信、坚持得不能更坚持。 对我们这些恋爱的人来说,爱情的反反复覆、阴晴不定、难以抉择、匪夷所思... 所有这些爱情的先天病毒,我们都视死如归的去招惹、去感染、去缠斗。 因为恋爱是要不可的,一切的麻烦、就都算不得是麻烦了。 要是完全得不到恋爱的机会,那才真的麻烦大了,活着简直不知道要干什么。 |
《蔡康永的说话之道》
尖銳問題怎麼開口:問題很尖銳,可以把心裡假設的事,倒推回去兩三步來問。比方說,假設對方在吸毒,倒推回去兩三步:吸毒是因為他不快樂嗎?是因為離婚嗎?可能可以這樣問對方:「離婚以後,是不是過得很痛苦?」之後再問到「所以你有在吸毒?」這樣對方就不會那麼難以承受,他知道你是關心,而不是在審問。 話題卡住怎麼辦:談話卻卡住的話,其實不必用力挽救,另開一個話題即可。如果在相聚的兩小時裡面,你有三次讓對方開心的笑,那對方應該是絕對不會記得你曾經提過幾個無聊的話題的。 說話的爆點不要藏在最後:你如果習慣把爆點藏在故事的後面,可能聽你說話的人,熬不了那麼久,就紛紛陣亡了。一個大家不熟的畫家,如果用「兩個手掌大的畫,就能賣兩三百萬」來介紹不是更吸引人? 讓對方聊自己,他就會覺得有趣:不要說出「我」字。每次想說「我」字時,都改成「你」字或「他」字。你會發現自己,忽然變成一個不斷把話題丟給對方、讓對方暢所欲言的、超級上道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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