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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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七十年》
唐德刚 着 (台湾)远流出版公司 自序:告别帝制五千年 这部拙作是作者在退休以后才执笔编写的。作为一个以历史为专业的教师,我个人自二十四岁开始在大学教授历史以来,至此已四十余年。在此将近半个世纪的教学生涯中,什九是在美国纽约的两所大学里度过去了。在哥大研究院专授两门课,整整地教了七年。一门可说是包罗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的汉学概述,另一门则是包含中国近现代史的史料学。上课时往往是推着整书车「史料」进课室的。在纽约市立大学则前后教了近四十年。前二十年在市大各分校兼课,后二十年则在市大本部的市立学院作专任。其中十二年则兼亚洲学系的系主任,并负责设计和教授多种课目。在纽约市政府和联邦政府所主办的中学教师训练班中,也曾担纲教授多种课目。总之,四十年中在纽约市大所设计和教授的课目几近二十种之多。作为一个「课目设计」(course proposal)的负责人,你纵不亲自上课,但对教学内容也必须有其彻底的掌握。加以纽约市大的学生和家长们都来自世界各地,种族、宗教和政治背景皆万般复杂。作为一个历史科目的教师,尤其是设计人,各方面可能发生的问题,都得面面顾到。日久在不知不觉中,竟会变成个无所不知,也没一项知得太多的大杂家。荒时废业,莫此为甚。 但是笔者在这身不由己的教学环境中,却勉力地作了一项坚持:在十多种无法摆脱的课目之中,我始终坚持中国近现代史一课必须亲授;四十年未尝或缺也。由于学生背景复杂,程度参差,因此对教学史料之筛选,也不得不随时注意,每一学年的教材都按时下出版情况加以修正。因此四十年来,愚而不学,未能着作等身,却讲义连屋。回忆昔年在哥大,因职司图书管理,对国史资料曾作有系统之累集与编纂。工作虽为人作嫁,然身当其任,熟能生巧,乖材辟典,每可一索即得。友生时有咨询,其数年不解之难题,往往可一语解纷。嗣在市大因该校无中文图书设备,余尝签请纽约市府与市大当轴,拟由市立图书馆与市大图书馆合设一中文图书馆,一以方便市大教学,兼为华裔社区服务。盖市府有此经费,有此立法,而社区与学界亦皆有此需要也。为此笔者曾与市府官员及市大当轴会议无数次,终以华裔社区支持太少,政府体认不足而流产,至堪叹息。承乏一主要学府,以汉学为重心之亚洲学系而无汉学收藏为基础,则虽为巧妇亦难以为炊。所幸笔者服务哥大有年,两校近在咫尺,在研究资料上,尚可互通有无。至于日常有关汉学文史之教研,则笔者恒以一己之个人收藏为系中师生之辅助。有关资料,片纸未敢废也。积少成多,数十年来,茅庐竟成堆栈。 然处此高科技时代,汗牛充栋之史料收藏,究非一届寒儒所能胜任。敝帚自珍,终是沧海一粟。所幸久居纽约,集天下之至善与至恶于一城,若有所需,仍可一索即得也。年前自纽约市大退休之后,为人作嫁之身,初获自由,文化出版界友好不弃而有索稿者。亦可勉力应命。昔时课室讲稿及平时涂鸦旧作,自校中运回地库,仍堆如乱山,偶自整理,抽编应命,初不意有同好之读者贤达与朋辈师友,竟颇有极严肃之鼓励。承师友厚爱之余,笔者本亦不敢自弃。究竟寄身象牙塔内数十年,纵系至愚,能无一得?因每于霜晨月夕,于数十箱旧稿中,略检其尚可用者,编缀成篇,多半寄至刘绍唐先生于《传记文学》中酌量选用。随意涂鸦付邮,数年来,竟至百余万言。日积月累,浸成巨帙,亦殊出所料也。笔者于六〇年代之初尝与美国出版商麦克米蓝公司订约撰写,总揽二十世纪中国之《民国全史》英文稿成千余页(部分章节曾由李又宁教授主编之Chinese Studies in History季刊披露之,见一九八八年诸期)。嗣复承美国社会科学研究会(Social Science Research Council)慷慨资助担纲主编Annotated Bibliography of Republican China(《详注民国史资料汇编》),积稿亦数十箱,虽明知经费有限,非一人之力可竟全功,然愚公移山,古有明训,知其不可而为之,未尝气馁也。唯自哥大转业之后,所承担之新职,管理重于研究,一转百转,致前功尽弃,实非所愿也。时隔势禁,乞食异邦,无如之何,思之可悲。如今退休之后,虽已渐感老迈,然琴剑犹存,弃之可惜,摩挲旧简,终觉难安,老骥伏枥,仍思贾起余勇,终始其事而以本篇为前导。天假以年,不敢自弃也。 电脑时代新史学的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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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口述历史》
这时郭君已探得我在高雄,乃挂电话到佛光山,把张公翌晨的邀请,转报于我。我本想请他换个日期,但是郭君和刘绍唐,都劝我不要改动,因为张少帅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由,请一次客,至为不易,我受邀请还要高度保密才好。但是我又怎样向星 云和尚交代呢?绍唐说此事由他来解决。他乃向星云说,我有急事非立刻飞回台北不可。星云是个最通情达理的大和尚,他不问情由,便招呼庙中的知客,明晨一定要送我二人,飞回台北不可。初晤九十岁的少帅,远赴西欧,候命绕道去莫斯科,争取俄援。他密赴西欧,一住经月,俄未去成,忽又奉召返国,回国后,竟「因功」升任「国府委员」。「陈伯,」我说,「那是当时中国最高的官位了!」 立夫先生笑笑说,「我因功不然我就不知道。那我所知道一点儿,就是我奶奶死的时候。 【编者注】张学良的祖父张有财早年娶妻邵氏,生有一女,邵氏病逝后张有财续娶本村寡妇王氏,生有二子一女,即作孚、作霖,女名不详另有一个王氏带来我都答完全了,都答对了。他当时在堂上,说我这可没作弊呀,你们看,你们谁也没答完。本来大家还没注意我、特别关注我,这么一来,我在讲武堂,在同学之中,在教官之中,就引人瞩目了。我就这么样同郭松龄结成了朋友一个,我先说说跟我打过仗,我的对手吴佩孚,我最不佩服他。 他那真是「西蜀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我不晓得吴佩孚当年怎么会得到那么大的名气。当然了,他是能够写点字的人,当年带兵的大都是老粗啦。但也许,很长一封信,我说我告诉他们几个事情,我们剩下好多的粮食,我知道粮食不能让敌人得去,要放把火烧掉的,但是老百姓没粮食吃,你们拿去赈济老百姓。大概是这样,我忘记了。第二点我说那个黄河铁桥我会炸的,我也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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