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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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兽》
十年前,在浅草歌剧全盛时代,作为少女歌手突然成名的水木兰子今天重返舞台,返回在歌剧鼎盛的浅草堪称第一的帝都剧院,被喻为歌剧界的女王。 水木兰子今天比平时起得早,上午十点左右,驱车来到了上野公园美术馆。一同前往的是弟子泽君子。君子的美貌在剧院首屈一指,十六岁的时候,被人嫉妒是水木老师的同性爱人。她一直跟着兰子,而师傅兰子已过了三十岁,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风韵成熟的花季。 美术馆中正在召开秋季展览会。歌剧的舞女与美术鉴赏听起来似乎不协调,但是兰子强忍着睡意,对她来说,起大早十点钟到这里来,是有一定原因的。实际上,兰子的目的并不是美术鉴赏,而是为了观赏以自己娇美的躯体为模特制作的雕刻《歌剧的舞女》。即为了自己欣赏被雕刻在大理石中的自己的肉体美,才特地冒雨赶来的。 雕刻家里见云山托人传话请她当这次展览会的模特时,兰子认为会成为商业宣传,所以便愉快地答应了站在模特台上。正好赶上现在也没有商业演出合同,便在这半个多月中来往于云山美术室。 当然,大理石像完成时,得到了作者的邀请,鉴赏了令人着迷的自己身体的石像。但是仅仅如此并不尽兴。若是不能心满意足地观赏陈列在展览会场的自己肉体的魅力是难以忍受的。 “师傅,这下可以好好观赏了,人真少啊!” 君子迈入会场时,回头看了看师傅,以某种不满的口气说到。 “天气不好会比较安静,所以特地选了今天。” 兰子对中途的西洋画,日本画看也不看,径直走到雕刻陈列室。 窗外下着细雨,室内略显昏暗,看守女孩们好像有些冷。入场者也是一区一两个人,而且注意脚下声音,好像是怕打破场内寂静似的。 场内中央的雕刻陈列室特别寂静。林立无言的雕像让人感到像是进入了异国废墟,有种异样的森严。 男雕像突起了所有的肌肉,绷紧了所有的筋骨,像猛兽似的站立着。 女雕像有的害羞地弯着腿,有的露出耻部,像弓一样地蜷起来,有的随便躺着。 参观的人东一个西一个,好像隐藏在雕刻阴影中的怪物似的,静得让人恐惧。 “师傅,真有点······哎!真讨厌,那个,您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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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蠕动》
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的年代已经忘记。就连是从哪里来,到何处去的旅程也已想不起来。那时我刚过二十,每天在颓废中生活,当时怀疑人生的态度与刚体会到的游戏感受莫名地交织在一起。也许正因为如此,那时的记忆也就更加模糊不清了。 那是艘两三百吨,包着铁皮的小木船。我横躺在二等船舱中。这是位于船尾,依照船体呈环状的铺有榻榻米的房间。因为是晚上,两盏被油烟熏得乌黑的煤油灯垂吊着,随着船体的晃动,像座钟的钟摆一样,左右摇动着。 到达某个大港后,许多乘客下了船。之后,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两三人。本已是红褐色的榻榻米在黑红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褐红。船体上小而圆的取光孔的下面,安放着厚板架子,留在船舱内的两三名乘客都将头伸人架子下方,脚朝着房间中央,俨然一副老乘船的架势,大多发着鼾声熟睡着。 不管是黑夜,还是在白昼,我不停地喝着洋酒、日本酒,抽着外国烟,那种刺激弄得舌头、喉咙、胃部乃至大脑晕晕乎乎,再加上晕船,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体会着甘美的。孤寂的异样感觉。 我不时地感觉到在脏得直冒油光的木枕头的边缘,不知是海蛆,还是臭虫的多足生物在咕咕容容地爬行着,但我却并不在意。在这闷热、幽暗、满是污垢和灰尘的二等舱中,敞开尽是酒迹的和服,是多么舒畅的一件事啊!我仰躺着,成大字形,闭着眼,大声地呻吟了一下,将双手越过头顶尽情地舒展开来。那一瞬间,右手触到了一个沉甸甸的物品。我没有携带任何行李,而且从刚才开始周围就没有任何人。但我的手的确触摸到了像是行李的重物,这样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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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塔》》
钟楼宅院 我要讲的这段亲身经历,其离奇恐怖的程度恐怕无人能比。虽不清楚世上到底 有没有幽灵,可我的这段经历,却发生在孤寂山村中一栋传说有幽灵出没的老房子 里。故事的主人公就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徘徊哀叹,而且她还像《牡丹灯笼》中 的小露①一样,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那是发生在大正初年的事情。虽说已经过去20多年了,但每次当我回想起来, 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故事中登场的除了美女幽灵,还有一座宛若独眼巨人般耸立的古老钟楼。更加 可怕的是一栋养着蜘蛛的房子,成百万、成千万只蜘蛛密密麻麻地在那里钻来爬去。 还有一件事情,就像一场梦,我都难以相信那是发生在距今才20多年前的日本, 但那的确是我亲眼所见。在关东大地震前的东京的一处繁华街区,有座无人知晓的 地下室,就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世间少有的奇人奇事。 ①日本传说中著名的女幽灵形象。 昏暗的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离奇的东西呢?住在那里的又是怎样一位奇人呢? 每次一提起这件事,我都不寒而栗。毫不夸张地讲,在那里,世上所有的不可能都 能成为可能,而且合情合理,甚至完全合乎科学真理。 现在,我终于下决心把发生在20多年前的那段犹如噩梦般的经历写出来,以让 后人分享我的这段任何精彩小说都不能比拟的传奇。 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埋头整理当年的日记和零零碎碎的记录,妻子也帮 我回忆。那么我的妻子又是怎样知道这些事情的呢?相信读者朋友早晚会明白。 现在,我终于可以提笔记述我的那段可怕经历了。 到底该从哪里写起好呢?对了,就从整个故事发生的舞台,那座钟楼宅院写起 吧,这是最直截了当的了。 那一天的准确时间是大正4年4月2日。天空中途满了厚厚的乌云,阴沉沉地压在 头顶上,天气微微有些暖和。我一个人走在荒野中的小路上,背上开始冒汗。 那里是长崎县群山环绕的偏僻山乡,离一座名叫K的小镇只有大约半里地。我 受舅舅之托,特地从长崎市跑到大山里来。因为已经在K镇上的旅馆订好了房间, 而事情又不太急,就算是散步吧,我沿着这条见不到一个人影的乡间小路,不紧不 慢地朝目的地——钟楼宅院走去。 老百姓的村舍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掩映在树林中。穿过冷清的山村,那座钟楼 宅院就伫立于眼前了。 早就听人说起过这栋房子,可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它。真是座不可思议的奇特 建筑,在白茫茫的天空和黑压压的山林映衬下,一座古老的钟楼拔地而起,就像是 从地面突兀跳出的妖怪,简直是噩梦中才有的恐怖画面。 这种古老的西洋建筑,就连当时的长崎也不多见,大概只有在荷兰人聚居的出 岛,还保留有这种样式的建筑。 =========== “长田说这是个意外的好机会,要我演好这出戏。他说正巧借我的失踪,制造我被害的假象,用桌布包一具冒牌的尸体投进湖中,这样就可以嫁祸给秋子,正好可以实现我的心愿。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那具无头尸体其实是长田贿赂他在长崎医院的熟人,从解剖用的尸体中挑的一具和我年龄相仿的尸体,装在棺材里偷偷运到了这里。” 原来这些都是长田的诡计啊。我们都没想到这是实验用的尸体,森村真不愧是大侦探,当时他就说“要回长崎继续调查”。看来他早猜到了这是医院解剖用的尸体。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死人,不能再随便露面。长田又想出了坏点子,大家都知道千草屋吧,他让我躲藏在乌婆的壁橱里。那个乌婆在偷偷地卖毒药,长田在短剑上涂的毒药就是从她那里买的。有这样一层关系,所以老太婆不好拒绝,答应让我躲在她家。 “唉,一提起毒药我就害怕。自从无头尸体的计划失败后,长田又想出办法陷害秋子,他又用同样的毒药,试图毒死父亲。 “现在我终于彻底醒悟,知道他是多么坏了。然而当时我十分痛恨秋子,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不,我甚至还感谢长田替我出谋划策,希望他的诡计能顺利实现。 “这次的计划似乎奏效了,长田向父亲告发秋子的秘密,不断出歪主意。结果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还听说一个叫森村的侦探已经偷偷潜人幽灵塔,准备逮捕秋子。 “长田的心真是坏透了,可这样他还不满足。这两天他又听说别墅最初的主人在房子里修建迷宫时埋藏了大量财宝,他又开始打财宝的主意了。 “秋子的陪护人夏子成了他的同谋。长田就是从她那里知道圣经上的咒语是真的,而且就藏在光雄的房间里,所以昨晚他就偷偷溜了上来。” 原来是夏子给这个坏蛋引的路啊。看来可能是她虽然偷去了秋子研究迷路的笔记,但她和她那个岩渊甚三、股野医学士合谋盗宝的事情十分棘手,于是他们就唆使可以自由出入钟楼宅院的长田,告诉他藏着圣经的地方,让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子来破解地下迷宫的谜团。 “也许是我早有预感吧,这几天我在千草屋的壁橱里憋坏了,挺好奇,不知道长田要去干什么。正好又是深夜,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就趁着夜色从千草屋跑出来,偷偷跟着长田。没想到他竟然溜进了这个房间。 “我躲在角落里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他先用钥匙打开了门——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了光雄房间的钥匙。他坐在书桌前,举着小手电,认真翻看桌上放的那本圣经。 “正在这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黑影,‘叽、叽、叽’叫着跳上了桌子。 “现在我知道其实那是夏子的猴子,但当时我可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妖怪。 “不只我吓了一跳,心怀鬼胎的长田更是不堪受到这种惊吓。他亲手在这个房间里杀死了铁婆,一直传说这里有她的幽灵出没啊。看到眼前的怪物,长田吓得大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正要躲,但妖怪却突然扑到了他身上。 “现在我想可能是夏子的猴子到处游荡时,无意中闯进了这个房间,长田把门从里面锁上,让它跑不出去了。炸雷一响,猴子受到惊吓,想要跑到人的怀抱里躲躲,可长田哪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唉,当时具体的情况我记不清了,长田和这个‘妖怪’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我吓坏了,赶紧躲到桌子下面。结果长田措死了猴子,而他自己也因为惊吓过度,气绝身亡。大家不知道,其实长田得了一种叫动脉血管瘤的可怕疾病,他一直隐瞒着,肯定是这病突然发作致他于死地的。 “我在桌子底下抖成筛糠,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吓得也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这是老天爷的惩罚啊。可是老天爷怎么也不惩罚我呢,难道是要让我活着受折磨?唉,我受不了惩罚,从现在开始,我要赎罪。 “爸爸,光雄,秋子,我任凭你们发落。请惩罚我吧,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荣子像疯了一样,一口气讲完了前后经过。说完,她又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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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母组合》by江户川乱步》
我和我们的工厂的看门老头(虽然这么称呼,可却不过是个差几岁五十的男子, 总让人觉得像老头似的)栗原关系很好。不久,粟原有个珍藏的话题,因为我们的 关系非同一般,可以毫无顾忌地实话实说,所以,他像等不急了似地要向我一股脑 儿倒出来。某个晚上,围在传达室的炉子旁边,栗原向我讲起了他那奇妙的经历。 栗原很会讲话,而且极像小说家,这段有几分幽默的经历中,看不出丝毫的造 作。虽然如此,可是仍然有种让人难以忘怀的味道,作为这类知心话,是我至今仍 不能忘记的一段故事。我模仿栗原的话,把它写下来。 不不,这是有点像相声一样的故事。要是不先说明的话就没意思了。唉,就当 一段恋爱故事来听吧! 我刚过不惑之年,在那四五年之后吧!像我以前说的,我接受了较高的教育, 但是对事物却非常容易厌倦,不论从事什么职业,一般坚持不了一年。一个又一个 地换职业,终于落魄到这种境地。那时,总是辞去一种职业,寻找另一种职业,这 期间有一段时间即是失业时间。如您所知,到了这个年龄,没有孩子,面对着歇斯 底里的老婆和狭窄的房间是多么的难以忍受!我经常去浅草公园,打发无聊的时间。 有啊,在那里!虽说是公园,但不是指六区的曲艺场那边,而是指从池塘往南 的一片森林。那里有许多一样的长椅。长椅经风吹日晒,油漆剥落,微微泛白。零 散的石头和树墩好像与这里非常相称。饱经人世的风霜、失魂落魄的人们一个挨一 个坐在那里,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我作为其中的一员,看到那种情景,你们大概 无法理解,可这是多么的令人伤感呢! ===== 歇斯底里的老婆发现了。知道了这些的时候,我做好了她要发四五天火的准备。 可是,意外的是,坐在我的破桌子前,面对着这两样东西的夫人一点也没有发作。 她还笑着说起了这样的事情。 “啊,这不是北川的照片吗!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呢?啊,罕见的小镜子啊!很 古老的东西了。是从我的行李中找出来的吗?我一直以为很久以前就丢了呢!” 听到这些,我觉得很奇怪,因为还不是很清楚,我就装糊涂地站在那里。夫人 一边很怀念地摆弄着镜子,一边说: “我绣这个字母组合的时候还上学呢!这个,你知道吗?”说着说着,三十多 岁的夫人撒起娇来。“是一造的I和阿圆的S。还没与你结婚之前,作为互相永不变 心的咒语绣上去的。你懂吗?后来怎么样了呢?我还以为在一次学校去日光的修学 旅行中被偷了呢!” 是这么回事。清楚了吧!就是说,那个小镜子不是我深信不疑的森子的,而是 我那歇斯底里的老婆阿圆的。阿圆和森子的开头字母都是S,因此犯了出乎意料的错 误。虽然如此,可为什么阿圆的东西会在森子那里呢?这一点我不太清楚。因此就 询问夫人,结果全明白了。 据夫人说,那次修学旅行的时候,小镜子和钱包一起放在手提包里。在中途的 旅行中,被别人偷走了。这可能是同班同学干的。我没办法,和盘托出了与森子的 弟弟相遇的事情。于是夫人说,那肯定是森子偷的。你可能不清楚,同年级中没人 不知道森子爱偷东西的。啊,一定是她! 夫人的话决不是信口胡言,证据是她注意到了那时已经被抽出来的不在镜子背 面的照片。这也是夫人插进去的。大概森于直到死都不知道还有这张照片,是她的 弟弟一时兴起玩弄小镜子偶然发现,犯了天大的错误。 也就是说,我不得不体会双重的失望。第一,森子绝对没有爱过我。第二,如 果夫人的想像是事实的话,我那样深爱的她竟然是个与外表极其不相称的女贼。 哈哈哈哈哈哈,耽误您时间了。我可笑的回忆到此结束了。说到结果,没有比 这无聊的了,但是知道结果之前,我还有些紧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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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画中人同行的人》
如果这个故事并非出于我的杜撰或者一时不着边际的幻想,那么只能说明,那 个与画中人同行的男人是个疯子。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无意间寻到了悬浮于大气中 的一个神奇的镜头装置,偷窥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象。总之,这好比我们常常在 梦中看到的。梦里的世界不总是会与我们熟悉的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吗?亦或者,这 如同疯子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的。他们能感觉到的不常常是我们正常人体会不到的 东西吗? 时间已记不清了,总之,那是个温暖的多云天气里发生的事情。当时我正从鱼 津返回。我去鱼律是为了专门去看海市蜃楼。我刚讲到这儿,我的朋友们就打断我 说:“你不是从没去过鱼津那地方吗?”我被他们问住了,我真的无法拿出能够证 明我某年某月去过鱼津的证据。那么,这真是我做的一场梦吗?可是,我怎能做出 如此色彩缤纷的梦呢?我的梦通常都像是黑白电影,不着一点颜色,而那火车里, 以及那幅画里的景色是那么多姿多彩、姹紫嫣红,如同亲历,至今仍不停地在我的 回忆中闪现。有没有这种彩色的梦呢? 那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海市蜃楼。我一直幻想着美丽的龙宫会呈现 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当真正的海市蜃楼出现的时候,却把我惊得失魂落魄、大汗淋 漓。 鱼津的海滨聚集了成千上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都在凝神屏息、聚精会神地眺 望着前方的蓝天大海。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宁静的海面,她就像一个一言不发的哑女, 令我颇感意外。因为在这之前,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日本海肯定是波涛汹涌、波澜壮 阔的。然而我面前的大海是灰色的,不起一丝波澜,就像一片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大 沼泽。而且她像太平洋一样没有水平线,海与天融化在了同一种灰色当中,像一面 巨大的灰色的薄纱。我以为这雾霭般的灰色薄纱的上半截一定是天空,下半截是海 洋,没想到连这也猜错了。一片如幽灵般的白帆轻快地划透了上半段薄纱,同时也 否定了我的猜想。 ====== “人们也许根本不相信活人能变成布贴画。可是,我有有力的证据。我哥哥不 是从此之后就消失了吗?也许有人会说,他是离家出走了,但这绝对是瞎猜,是根 本不可能的事。最后,我终于从妈妈那儿要来了钱,从洋片老板手里买下了这幅画。 我带着这幅画,从箱根一路游山玩水到了镰仓,那是我为哥哥筹办的结婚旅行。每 当我乘坐火车时就会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我也是像今天这样,把画面对着窗外 挂着的。因为我想让哥哥和他的恋人,欣赏到窗外的景色。哥哥是多么幸福呀!而 这位姑娘拥有了哥哥的一片真心,心中一定也很甜美吧。他们一直如同新婚燕尔, 亲密无间,说不出的和睦幸福。 “那之后,父亲歇了东京的买卖,举家搬回了富山附近的老家,我一直和他住 在一起。一晃三十年都过去了,我一直想让哥哥看看东京发生的巨大变化。所以, 我这次又带着哥哥一起出来旅行了。 “可惜的是,你也看到了,尽管这姑娘栩栩如生,却依旧只是个手工制品,所 以她不曾有年龄的变化。而我哥哥虽然进入了画中,却仍旧无法阻挡岁月的流逝, 他终究是个有生命的人,所以会和我们一样渐渐衰老。瞧,当年才二十五岁的翩翩 少年如今也已是耄耋老者了。这对哥哥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呀。身边的女人依旧年 轻貌美,而自己却容颜衰老,青春不再,这多可怕呀!渐渐地,我发现哥哥的脸上 出现了悲伤的表情。他的苦闷已经持续多年了。每当我想到这里,都忍不住会对哥 哥表示深深的同情。” 老人神色黯然地凝望着画中的老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啰啰嗦嗦地给你讲了一大堆。你都听懂了吧。您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认为我 是个疯子。看来我没有白费口舌呀。哥哥他们想必也累了,而且听我在你面前讲了 这么多事情,也一定害羞极了。那么,现在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块黑色的包袱布把画包了起来。不知是眼花还是别的缘故, 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画中人冲我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这之后老人陷入了沉默,我也没再开口。火车依旧发出“哐当”、“哐当”沉 闷的声音,在黑暗中疾驰。 大约十分钟之后,火车的节奏慢了下来。车窗外,依稀可见两三盏照明灯在如 墨的黑夜中闪烁着。火车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山间小站。站台上只有一个站务员孤 零零的身影。“那么,我先下车了,因为我打算在这儿的亲戚家过一宿。” 打完招呼,老人把画放入了包裹中,轻快地站起身,走出了车外。我透过车窗, 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瘦长身影,这背影多像画中老者的样子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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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博士》
奇怪的老头 时值春天的一个星期日的傍晚,天空被一片厚厚的乌云覆盖着,显得格外闷热。一 个小学生吹着口哨,漫不经心地走在麻布六本木附近的一条高级住宅街上。 他叫相川泰二,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刚才去小朋友家玩了以后,正赶着回家。他 家就住在麻布这一带叫笄町的地方。 马路两边全是些豪宅大院,高高的围墙连成一片。走过几家大院,在一家神社的门 前,可以看见里面的一片小树林。这条马路平时就是行人稀少,今天更显得格外地空寂。 在这条一直通往远处的柏油马路上,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天是阴沉沉的,又接近黄昏。泰二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不安。也许就是为了掩饰 这种不安,他才吹起口哨的吧。 忽然,快步赶着回家的泰二停下了口哨,在一个十字路口站住了。离泰二大约有二 十米远的马路中间,有个老头趴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他的打扮就像是西洋电影里出现 的乞丐,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加上一脸白乎乎的络腮胡子,看上去有好长时间没有上过 理发店了。身上穿的破西装,就像是刚从抬破烂的箩筐里偷来的。脚上连袜子也没穿, 套着一双张着嘴的破鞋子。 那老头趴在马路正中间,用白粉笔在地上画着什么。秦二觉得有些怪,就躲在拐角 处偷偷地观察他的行动。过了一会儿,老头从地上站起来,又鬼头鬼脑地朝四周张望了 一下,径直向前走去。泰二等老头走了以后,来到他刚才呆过的地方一看,柏油路面上 画着一个直径大约有八厘米左右的圆加上一个十字,十字的一笔上还画着个箭头。“都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恶作剧,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泰二望着怪老头渐渐远去的背影 感到十分纳闷。 ====== 到底是哪一方赢得了胜利?各位聪明的读者已经早就猜出结果了吧? 明智侦探的一方总共有二十三人,而敌方不过只有六个人。虽然明智一方对洞里的 情况不太了解,可是追捕罪犯是警察们的本行。对方再强大,也不会让他们逃跑的。更 何况对方只有六个人,不,六只大蝙蝠。 这一次,那个轰动全东京,不,全日本的江河怪盗二十面相总算是恶运到头了。无 论在什么时代,邪恶总是敌不过正义的,专门做坏事的恶棍的下场终究是灭亡。 警察们和少年侦探团的少年们将二十面相团团围住,有人举着手电筒照出了那丑陋 的身影。 大功告成的明智侦探手里拿着一只大蝙蝠的脑袋。那是刚从二十面相这个大蝙蝠头 上摘下来的。 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场面。那个被绳子紧紧绑上的大蝙蝠的身上,露出了那个化装 成老猎手的二十面相的脑袋。不是有人面兽心这句话嘛,此刻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的二十面相真可谓是人世上最为可怕的人面兽心动的怪兽啊。 “明智君,还是你行啊。我输了。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了。” 二十面相被追得精疲力竭,他脸色苍白,痛苦地抬起头望着明智侦探的脸,扯着嘶 哑的嗓子终于认输了。 “先生,您以前在池尻町的那个二十面相的秘密据点里,曾经跟我们约定在一个月 之内将二十面相捉拿归案。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 小泉信雄站在小伙伴们的身后,高兴地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啊。为了庆贺先生实现了他的诺言,让我们为先生高呼万岁吧。” 这是活泼的桂正一的声音。 “明智先生万岁!!!” “小林团长万岁!!!” 这几乎震穿洞窟的声音,撞在了四周的石壁上,又变成了回声传回来。就这样,那 “万岁,万岁”的声音在洞里此起彼伏,不断地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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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
“啊——救命啊!”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喊,“扑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 璃稀里晔啦的破碎声。男主人立即冲了过去,拉开妻子房间的隔扇,只见妻子美弥子颓 然倒在血泊中。 伤在右臂近肩处,伤口赫然张开,血不停地向外流。幸亏没伤着动脉,血不至于喷 涌不止,但还是流了很多。男主人惊慌中急忙请来附近的医生为美弥子处理伤口,随后 电话报告警察署。负责这次侦查任务的我和木下急忙奔向出事地点,听取情况汇报。 不知是什么人,跨过窗户进入房间,持刀向背对着窗户的美弥子行刺,然后逃之夭 夭。逃走时,碰到玻璃窗,一扇窗户脱落于屋外,玻璃粉碎。 窗外有一小块空地,紧挨着的是水泥围墙。水泥墙系用水泥板排列组合而成。外面 则是住田町寂静的马路。我们打着手电在围墙内外察看,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有几个 模糊不清的脚印。 男主人佐藤寅雄,三十五岁,二次大战后的暴发户——他会说几句英语,于是和美 国兵混得很熟,好像从美国兵那里搞到不少东西,赚了不少钱。如今他已不做生意,悠 哉游哉消闲度日了。但这人相当精明,好像暗地里在做金融业务,以积聚钱财……我们 当面问过佐藤,据佐藤说,他妻子美弥子,二十七岁,新泻人,长得挺漂亮,曾在酒吧 做过舞女,且相当多情,有过许多风流韵事,在与佐藤结婚前,美弥子曾与一男人厮混。 那男人现在仍执拗地缠着美弥子,另外,还有一个男子较可疑,罪犯似乎是这二者之一。 我虽进入警界五年有余,可在工作中还是第一次碰到美弥子这样有魅力的女人。大 ==== “院子里的假脚印系美弥子所做。据她说,在伤口拆线后的第二天,她说闷在家里 对身体不好,出去散散步就来,走出家门。之后,她立即赶到关根的寓所,把关根鞋子 放在包里带回家中,在院子里做下脚印后即送还关根的寓所。美弥子熟悉关根早晨睡懒 觉的习惯,所以趁关根熟睡之机,干净利索地干完了这一切。 “美弥子还供认,恐吓信也是她用左手写成,自己投入邮筒的。写恐吓信的目的, 是为了把我叫到现场,亲临其境,我真给她耍了。因为玻璃凶器的诡计,若没有目击者 在场。它就发挥不了作用。 “之后我们自然传唤青木,但没发现同谋关系。美弥子没告诉恋人青木,这一切均 系她一人计划、一人实施的。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诅咒她的贫困,为贫困,她心 中不知如何痛苦。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也是因为贫困。只要能摆脱贫困,她什么都 想干。这时出现了佐藤这个大财主,为了钱,她答应与他结婚。因为借了关根的钱,所 以只得勉强与其同居,但非常倒霉,关根很凶,时常对她施行暴力。佐藤替她还了那笔 钱,她松了口气,但她决心对关根的虐待予以报复。 “在与佐藤结婚前,美弥子对青木就有好感,婚后还瞒着佐藤,这种好感逐渐加深, 最后达到连一天也不愿与佐藤在一起的地步。但若离婚,又要失去金钱。贫困已使她受 够苦头,于是,她打起如意算盘,要把佐藤的财产据为己有,然后再与青木一起过,而 且想出了用玻璃杀人这种实在奇妙的方法。女人真是可畏啊!” “我的想象不幸而言中。虽然这想象离奇古怪,但世间就有人想出并实行这种想 象。” 小五郎双手交叉,面色阴郁,似乎忘记了他那非常嗜好的香烟。 “所以,您是位不可思议的人。不可思议的犯罪,只有不可思议的侦探才能破获 啊!” “也许你这样想。但无论我这个侦探再不可思议,仅凭听你说说,也不可能得出结 论。说穿了,我让小林调查过美弥子的经历,并且请来两个以前与美弥子要好现在关系 不利的女人谈过话。因此,我了解美弥子这个女人的性格。我注意金鱼缸,是因为我事 前做了这些工作。但那时已经晚了。用我的力量,是不能事先想到那一步的。后来,我 才注意到这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段。” 说到这里,小五郎便沉默不语。在司部长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五郎这样神情消沉。 (夏勇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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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测验》
露屋清一郎为什么会想到这将来可以记上一笔的可怕的恶事,其动机不详。即使了 解他的动机,与本故事也无关紧要。从他勤工俭学半工半读在某大学读书来看,也许他 是为必需的学费所迫。他天份极好,且学习努力,为取得学费,无聊的业余打工占去了 他的许多时间,使他不能有充分的时间去读书和思考,他常常为此而扼腕痛惜。但是, 就凭这种理由,人就可以去犯那样的重罪吗?或许因为他先天就是个恶人,并且,除学 费之外,还有其它多种无法遏止的欲望?这且不提,他想到这件事至今已有半年光景, 这期间,他迷惑不安,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干掉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与同班同学斋藤勇亲近起来,这成了本故事的开端。当初他 并无歹意,但在交往中,这种接近已开始带有某种朦胧的目的;而且随着这种接近的推 进,朦胧的目的渐渐清晰。 一年前,斋藤在山手一个清静的小镇上,从一户非职业租房人家中租了间房子。房 主是过去一位官吏的遗孀,不过她已是年近六旬的妪。亡夫给她留下几幢房屋,靠着从 租房人那里取得的租金,她可以生活得舒舒服服。她没儿没女,只有金钱才是她惟一的 依靠,所以一点一点地攒钱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她对确实熟悉的人才出租房子, 且租金不高。把房子租给斋藤,一是为了这都是女人的房子里有个男人比较安全,二来 也可以增加收入。无论东西古今,守财奴的心理是一脉相通,据说除表面上在银行的存 款外,大量的现金她都藏在私宅的某个秘密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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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之谜》by江户川乱步》
我住的翠峦山庄是S温泉仅有的一家象样的旅馆。说其庄严,也只不过是名声而已。旅馆面积确实不小,建筑也颇为古老,七拼八凑起来的过于短小的出租浴衣,倒真有一种远离都市的风味。 就是这样一个场所,盛夏以来旅游的客人们十有八九在这里投宿。其中一多半是从东京、名古屋等大城市来的。我在这里认识的姓猪股的人。就是从东京来的股票商。 也许是职业的缘故,我特别爱读侦探小说。也正是由于对这类小说和犯罪案件感兴趣,我这个普通刑事警察。才得以离开地方警察局。在警视厅搜查科度过了半辈子的破案生涯。按理说,一个侦探若有机会到温泉之类的地方休假。出于职业习惯,也应该留意住宿旅客中是否有可疑的人。可我不是这样,而是用大量的时间去寻找侦探小说迷,或是能与我谈论侦探小说的人。 如今的日本,尽管侦探小说非常流行。可大部分人却只不过是阅读一些娱乐杂志上的东西。真正如饥似渴地读正式侦探小说的人却少得可怜。对此,我总是失望。这次,在翠峦山庄投宿的当天,竟意外地发现了猪股这位求之不得的意中人。 ===== 我说着一下子抓住了谷村的手腕子,然而。他却轻易地把我挡了回来。 “不必这样,我们过去不是常掰腕子吗?你什么时候赢过?再比你还是定输无疑。你大概还没有注意到我选择这个场所的意图。我早已打算好了,假如你胜过我,并硬要抓住我的话。我就把你推下这万丈深渊。哈哈,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跑的,也不想麻烦你,我会自己结束自己的。说句实在的话。我在这世上已没有可留恋的了。对生命已毫无惋惜。我生活的希望,我的明子,一个月前被急性肺炎夺走了。在她临终的床前,我约好要随她去,到地狱去。当时只有一个心事,就是我找到你说明事情的真相。现在,这唯一的心事也解决了。永别了,朋友。” “永——别——了”喊声象箭一样向谷底滑去,谷村趁我不注意。跳下悬崖。 我屏息、注视着谷底。一个渐渐小去的白点儿。扑通一声落入了深渊;刹那间,几圈大波轮在静静的水面止扩展开来。 在波轮里面,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熟裂的石榴。 过了一会儿,峡谷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群山和峡谷都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大地死一股的寂静,只有远处那条瀑布以千篇一律的节奏,迎合著我心脏的跳动。 我决定离开这块岩石。无意中,发现谷村留在干燥、发白的岩石上的纪念品——黑色封皮的侦探小说和小说上的一颗玻璃球假眼。那颗发白的玻璃球假眼凝视着阴暗的天空,象是小声叙述着一个离奇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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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豹》
猫属的舌头 神谷芳雄还只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公司职员。他逍遥自在,只是在父亲担任董事 的商事公司的调查科里当个科员,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所以难怪他忘了不了刚学会 的酒的味道和替他端上这酒的美人的勉力,不由得频繁出入那家离京桥不远、坐落在一 条小巷里的名叫阿佛洛狄忒的咖啡店。 但是,如果他选择了别的咖啡店,或是没有频繁地出人那家咖啡店以至和那儿的女 招待谈恋爱的话,肯定不必被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命运所捉弄了,因为他认识本 故事的主人公——怪物人豹,事实上是在阿佛洛狄忒咖啡店。 那是发生在某冬天的一个特别寒冷的深夜的事。神谷又坐在阿佛洛狄忒咖啡店的一 个角落里,一面一点一点地喝着威士忌酒,一面和女招待弘子面对面地交谈着。两人已 经毫无意思地交谈了三、四个小时了。 “今天好奇怪呀!才十一点,可不是除了我以外连一个顾客都没有吗?” 这家咖啡店平素就顾客很少,总觉得有点儿阴暗,但能叫人定得下心来,然而今晚 使人觉得像是坐在空房里似的,昏暗的电灯光也好,寂静无声的样子也好,不由得叫人 毛骨悚然起来。 “今天一定是个魔日吧,外面一定很冷。不过,这样的好,没有人来妨碍我们嘛!” 弘子突然张开端庄的嘴唇,露出神谷所喜欢的虎牙,撒娇似地笑道。 就在这时,门口那儿响起了男招待迎接客人的声音,一名男子咯蹬咯蹬地走了进来, ==== 只是这里留着一个永远难解的谜。眼睛放射着令人悚然的磷光、牙齿像野兽一般锐 利、舌头有猫属的肉刺的怪物“人豹”是如何在这世上享受到生的权利的呢?案发后, 世上盛传着一种人兽混血之说,说思田是不该生而生下来的地狱之子。他们的论据不过 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情!思田的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豹?在必须击毙那豹时为什么那样 悲伤?而且失去宠爱的豹的他一年后为什么又从浅草的动物里偷走了同样动物呢?不用 说,这仅仅是臆测,仅仅是科学所不容许的臆测而已。 只是恩田的父亲掌握这一点。也许有可怕的秘密,但这个父亲恩田已经不是这世上 的人了。“人豹”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与他父亲的自杀一起成了一个千古难解之谜。 那么,从那浅草动物园中偷出来的豹究竟怎么样了呢?诸位读者一定觉得诧异,但 那头豹与父亲恩田共命运,在马戏团的舞台上死了。看上去像是笼中的老虎,但实际上 那是一头化了妆的豹。犯人们对这头输出来的豹一定感到非常棘手,完全不可能带着那 样显眼的动物躲过众人的眼睛。必须把豹藏起来。但怎么藏呢?关于这一点,魔术师想 出了一个极其异想天开的手段。 他们用人的染发剂,将豹的斑纹巧妙地连接起来,在动物的整个身体上画上了虎的 斑纹。人们在寻找豹,不是在寻找虎,所以,即使带着虎的驯兽师突然出现在东京,也 没有担心立即被人怀疑。 他们带着这头虎和把文代包藏起来的那头假熊,通过别人的介绍加入了Z马戏团, 当然他们决没有让马戏团的人们靠近他们的虎和熊。就这样,二重三重的目的达到了, 不仅恩田父子和豹安全地躲藏了起来,而且连劫持的文代也监禁在了人们完全着不到的 熊笼中。不,不仅如此,甚至演出了一场称为猛兽格斗,在众目暖暖之下将文代作为豹 的饵食的极其残忍的戏。这恶魔的虚荣心和杀人演技的扭力使他们精神措乱,终于连自 身的危险都忘得一干二净。 “人豹”案件是明智小五郎所经手的许多犯罪案件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案件,仅仅 在该案件的受害人是爱妻文代这一意义上,也给他留下了久久难以忘怀的印象。 “我呀,耳边始终回响着乘在那气球上的思田这家伙从空中嘲笑我们的令人不快的 笑声,连睡梦中都见到啦。那声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明智在那以后每次见到恒川警部都必定说这样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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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人》
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丛,斑驳地落在大牟田子爵家府评的西 式客厅里,大牟田敏清子爵的遗孀瑙璃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是位鲜花般的美人, 陪伴在旁的是已故子爵的好友川村义雄先生。 漂亮的子爵府位于九州S市的风景秀丽的小山上,从府邸明亮的大客厅的阳台上, 可以俯瞰S市那美丽的港口。川村义雄坐在娇艳的瑙璃子旁边,悠闲地翻阅当地的报 纸,那是九州最大的一家报纸,在社会版上醒目地刊登了如下的报道: “最后,有个颇值得称羡的成功美谈,其主人公是原S市诸侯大牟田子爵家的亲 戚里见重之先生。里见先生于二十年前只身前往南美,因消息中断,被认为客死异 乡。实际上,他经历了种种艰难困苦,发了巨财。如今,里见先生为欢度余生,将 携巨财归来。为此,社交界的各位不论相识与否均举双手,欢迎这位大成功者。” 川村义雄颇感兴趣地将手里的报纸递给紧挨着他的瑙璃子,问:“你可认识这 位里见重之先生?” 瑙璃子接过报纸,很快瞄了几眼说:“不,不认识,我丈夫生前从未提起过他。” 川村略感失望地说:“哦,是吗?那可太遗憾了。” S市的S饭店,是S市内最豪华的饭店,其中的谈话室是S市上流绅士组织俱乐部 的聚会场所,俱乐部的成员们傍晚来到这里,打打台球,玩玩扑克,下下围棋,或 者抽烟聊天。 川村义雄由于最近好运连连,获得了子爵夫人的芳心,打扮得时髦得体,因而 得以常常出现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 那天傍晚,川村正在S饭店的谈话间翻看杂志,不远处两位绅士的谈话引起了他 的注意。 ====== “那么,咱们永别了。你被永远关在这座坟墓里了。你可以细细品尝我的痛苦 是什么滋味了。” 大牟田说完便跑出石窟,从外面关上铁门,上了锁。他曾经爬出来的最里面那 副棺材底下的暗道已经用石头堵上了,瑙璃子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大牟田敏清的事业彻底完成了。以后可以远走高飞,因为他为余生预备了足够 的生活费用。 仰望天宇,繁星点点,深夜的微风轻轻地掠过热烘烘的面颊。 他正要离去,又犹豫了。瑙璃子怎么样了? 忽然,什么地方传来了温柔的催眠曲声。他心中一惊,竖起耳朵倾听。那声音 总好像是从石窟里传出来的。 奇怪,被活埋的瑙璃子是不会悠然地唱起歌来的。他心中不踏实,又掏出钥匙 打开锁,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往里看,只见里面是一副异样的景象。 几乎一丝不挂的瑙璃子抱着已经腐烂的婴儿尸体,一面笑盈盈地哄着孩子,一 面晃悠着身子,东走走,西转转。 她右手抓起一大把钻石,像小孩玩沙子一样往她自己那蓬乱的头发上和婴儿的 胸脯上哗啦地撒着。 “宝宝啊,漂亮吧?漂亮吧?妈妈呀,成了女王啦,有这么多的钻石呐。瞧, 漂亮吧?” 她一面说着莫明其妙的话,一面又唱起了催眠曲,用她那让人心荡神驰的美妙、 甜润的歌喉,唱起了温柔动听的曲调。 他木然伫立,这异常美妙的景象让他想起从前与瑙璃子的热烈的情爱,为此他 所付出的代价以及犯下的罪行。现在他从一个被杀者变为一个杀人犯,而他美丽的 妻子正裸露着她迷人的肉体,在这石窟里即将死去。大牟因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异 的想法。他走进石窟,反锁上铁门,朝着裸体的瑙璃子走去。瑙璃子停止了那凄婉、 温柔的歌唱,扔掉手中腐烂的婴儿尸体,等待着大牟田敏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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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奇的后果》by江户川乱步》
来人是谁,是何种身份,初次见面的他们是如何进行交谈,以及赤红的灯光是种怎样的效果等等,由于这所有的一切都与本故事没有关联,所以请允许我略过不提。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当晚,青木爱之助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失望而归。 当然,这里还必须要讲一下当晚的一次偶发事件一一低音电铃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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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假面人》
人世间,每隔五十年,或者一百年,要发生一次异常怪的事情。这如同天地异变、大规模战争和瘟疫大流行一样,比人们的恶梦和小说家变的凭空臆想要怪诞得多。 人间社会不啻不头庞然巨兽,不知什么时候患上莫名其妙的怪病,脾气会因此变得乖戾反常,不可捉摸。因而,世上往往会突如其来地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关于“黄金面具”的荒唐无稽的风情,兴许可算作这每五十年或者每一百年发生一次的社会疯狂和变态吧。 某一年的初春,时值人们沿未脱去冬装的三月初,社会上出现了有关一位戴黄金面具的怪人的传说。最初只是街谈巷议,随着时候的推移,这种风情愈演愈烈。最后,连后,连各大报纸的社会版也不惜笔墨连篇累牍地报道此事。 传说不胫而走,很快变成许多不尽相同的奇变怪议,但其中所蕴含的 ==== 两只降落伞,一前一后象两只巨大的水母,轻轻飘飘地往睛坠落。如此景观真是令人赏心悦目。两只降落伞下吊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人们都以为死去了的著名侦探小五郎;女的是人们谁也不认识的吕班的情人大鸟不二子。可想而知,第二天的新闻该有多么让人吃惊和令人振奋。 两只降落伞先后在木更津附近的海岸着陆。小五郎和大鸟不二子被当地渔民阿神接回家去。稍事休息后,从东京驶来一大串汽车赶到了。艾贝尔警官在波越警长的陪同下乐呵呵的走下警车。 小五郎象一位凯旋归来的将军,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他把大鸟不二子亲手还给大鸟家人之后,回首望着波越警长和艾贝尔警官,脸上浮起带有几分羞赧的微笑。 “虽然让吕班给逃走了,可他的同伙全都巳被绳之以法。国宝已经完璧归赵,就连大鸟不二子也逃脱了吕班的虎口。这一战,也许可以算我小五郎打嬴了吧?这一场战斗,吕班没有地利的优势。在日本这个陌生的国土做案的确有着不少对他不利的因素。这一点倒是事实。” 吕班的飞机去向,在那以后的几天里一直音讯杳然。不久后的一天,人们从报纸上读到了这样一条消息:一艘正在太平洋上航行的汽艇,在海面上发现了法国青年飞行家夏普朗的飞机。 吕班难道已经葬身海底?不,不,此人诡计多端。也许这又是他的金蟑脱壳之计,给人以死亡的假象,说不定这会儿正躺在世界的哪个阴暗角落策划着一个更大更可怕的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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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帮》
再讲一个明智小五郎破案立功的故事。 这个案件是我认识明智一年左右的时候发生的。它不仅充满着戏剧性的情节,引人入胜;还因为当事者是我的一个亲戚,更使我难以忘怀。 通过这个案件,我发现明智具有猜解密码的非凡才能。为了引起读者的兴趣,让我将他解破的密码内容,先写在前面。 “早就想看望您,但始终没有机会,延至今日,非常抱歉。连日来,天气转暖,最近一定前去拜访。,前赠小物,不成敬意,蒙你礼赞,深感不安。手提包是我闲来无聊,为了解闷才拙手绣成的。甚至担心会受到你的批评呢。时令不正,请多多保重身体。再见”。 这是一张明信片的内容,一字未动地抄下来了。从文字的涂抹到各行文字的排列,一切都保留了原文的样子。 那么,让我来讲这个故事。当时我为了防寒避冬,同时也带了一点工作, =====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道这不是发人深省的事情吗? 明智大概也谈得很累,显得精疲力尽。两个人长时间地沉默着面面相舰。 不久,明智突然站起来说: “咖啡完全凉了,咱们回去吧!” 于是我们分别各就归途。在分手之前,明智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方才从伯父那里收到的装有2000无的钱包交给我说: “在你得便的时候,把这个交给牧田吧!告诉他这个做为他的结婚费用。你说呢,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哪!" 我愉快的答应下来。 “人生真有趣!我今天竟当了两对爱人的月下老人。”明智这样说着,发自内心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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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指纹》
法医学界的一大权威宗像隆一郎博士自从在丸内大厦设立宗像研究所,开始研究犯 罪案件和开办侦探事业以来,已经有好几年了。 该研究所不同于普通的民间侦探,若不是连警察当局都感到棘手的疑难案件它是决 不想染指的,只有所谓“无头案”才是该研究室最欢迎的研究课题。宗像博士在研究室 开设的第一年就已经出色地了结了两起疑难案件,一跃提高了其声望,从那以后每年处 理著名的疑难案件,现在已经闻名于世,以至一提起名侦探,不是说小五郎就是说隆一 郎。 天才小五郎逍遥自在,总觉得他摸不着头脑,只要有他喜欢的案件,不管是中国还 是印度他都飘然而去,所以很多时候他不在自己的事务所里。而宗像博士虽然没有小五 郎那般天才,但他脚踏实地,坚持科学的、实际的方法,只有以东京为中心的案件他才 办理,所以不期而然地博得了市民的信赖,连警视厅也一旦发生疑难案件就必定要征求 一下宗像研究所的意见。 事务所也与小五郎的不同。小五郎是住宅兼用的书生派头,而宗像博士的做法却极 其严格,他把家庭生活和工作裁然区分开来,每天从郊外的住宅去研究所上班,博士夫 人从未去研究室露过面,研究室的两名年轻助手也从未访问过博士的家。 丸内的一地区。在写有“红砖瓦租赁事务所街”的入口处,宗像研究室的黄铜招牌 闪闪发光。红砖楼房的一楼三室便是博士的侦探事务所。 一个身穿西服的年轻男子正沿着这事务所的石阶爬也似地往上走去。大概有二十七 八岁吧,看不出与这一带的职员有什么不同,所不一样的只是:本来应该冬冬地跑上去 的石阶他却宛如爬虫类,步履蹒跚地往上爬着。大概是患了急病什么的,脸色像上一样 ==== “好!那咱们现在就到爸爸妈妈的身旁去,向他们汇报我们为复仇花费了多少心血 吧!来,京子,咱们这就了却一生吧!” 这话音刚落,从妹妹那失去血色的嘴唇里发出一声微弱的但却很尖锐的呻吟声,她 软绵绵地倒在了地板上。 哥哥却没有发出呻吟声,只是那苍白的脸上眼见着冒出豆大的汗珠,像是在忍受痛 苦的样子,但抑或终于连这力气都用尽了,他那魁梧的身体像是保护他妹妹似地叠着倒 在了她的身体上面,兄妹俩就那样再也不动了。 人们摸不着头脑,只是目瞪口呆凝视着这副情景。 不久,小五郎也许觉察到了什么,他在两人的尸首旁边弯下身子,掰开他们的嘴唇 检查着口腔,过了一会儿,他一个劲地点着头站了起来,随即低声说道: “啊,这恶魔多么小心谨慎呀!两人都镶着金牙,那假牙里面是空的,大概装着毒 药吧。在紧急的时候即使被绑着手脚只要咬破那假牙吞下里面的毒药就行了。诸位,恶 魔的狡猾智慧把能考虑到的所有情况都计算在内了。现在是遭遇到他们最坏的情况。话 虽如此,他们也太执拗啦!这兄妹的心理凭常识是完全无法判断的,恐怕是小时候那没 有先例的印象附在两人的灵魂上,是在残酷的杀人现场来回爬在父母亲流的血海中的记 忆把他们变成恶魔的。为杀绝仇敌的子孙而献出一生的这种心理毋宁是属于精神病理学 的范畴,我们完全难以理解。这两人是疯子,但为了完成复仇这一固定观念,他们是一 对天才一般聪明的疯子。” 平素总是笑吟吟的神探的脸上完全消失了微笑的影子,他那苍白的额头上刻着过去 谁都没有看到过的悲痛的皱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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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by江户川乱步》
决斗 茶桌上摆着两只酒杯,杯子里各装有八成透明如水的液体。 那是恰似用精密的计量仪器量过一样精确、标准的八成。两只杯子的形状毫无二致,位置距中心点的距离也像用尺子量过似地毫厘不差。 两只杯子从杯子中装的,到外形、位置的过于神经质的均等,总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 茶桌两边,两张大藤椅同样整齐地对面地放在完全对等的位置;椅上,两个男人像木偶一样正襟危坐。 那是在初秋离枫叶变红还有些日子的、盐原温泉A旅馆三楼的走廊上。洞开的玻璃窗外,青葱的绿色一望可见;屋顶狭长的之字型走廊直通热水池,繁茂的树枝下,鹿股河的流水忽隐忽视;滔滔不息的流水声,催人昏昏欲睡。 这两人是从夏末就一直住在这家旅馆里的温泉疗养室。一个是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绅士,灰白的长脸有些呆头呆脑,身材又瘦又高;另一个是年仅二十四五岁的美青年。不,也许说美少年更恰当些。简单形容起来,那青年的容颜活像电影里的理查德·巴塞尔麦斯,虽显得机灵、聪明,却又天真无邪。两人都有点儿怕冷,在浴在之外,又被上了旅馆的棉袍。 岂止两只酒杯不同寻常,盯着酒杯的那两个人的神情也十分怪异。 ==== 谷山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望着恒川,接着稍稍扭动一下脑袋,盯着躺在身旁的倭文子的尸体。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没有血色的手伸向倭文子。 手指像虫爬一样一点点、一点点地贴近,终于触到了倭文子冰凉的左手。 啊,多么执着,难道复仇鬼濒死之际还要去撕抓仇人的尸体? 不,不是。他不是抓,而是握住了倭文子的手。冰凉的手同冰凉的手握在一起。 接着,谷山的嘴奇怪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抽泣声,身子便不动弹了。 人们感慨万千,默默地望着这一男一女手握着手的尸体。此时此刻,他们已毫无敌意,犹如一对情死的恋人亲密地长眠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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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滑稽大师》by江户川乱步》
在环绕东京市的国营铁路上,至今仍有几处依旧带点儿乡间味的道口。这些地方设 有道口值班室,每当电车要通过时,不同颜色相间的栏杆就会落下,道口看守员便开始 挥动信号旗。丰岛区1站大道口也是这种古董式道口之一。 那里是从市中心到人口众多的丰岛区外围之间惟一的交通线,因此,不分昼夜,轿 车、卡车、汽车、摩托车的通行极其频繁,步行过往者就更不必说了。一旦再遇上等候 长龙般的货运列车时,连续不断驶来的车辆拥挤得几乎将道口的栏杆都要挤断,仿佛是 在上演一出战争闹剧,每月肯定至少要发生一到两次可怕的交通事故。 暮春的某个黄昏。这天天气阴沉而略带暖意。下午五点二十分,开往东北方面去的 货运列车,震动着道口附近的住家,缓慢驶过。像往常一样,大道口的栏杆前,所有种 类的交通工具宛如鱼市上的鱼贩子团团簇簇,焦急地等候栏杆升起。无论是人还是车, 为了赶在别人之前通过道口,都在拼命地争抢着一寸一尺的有利地位,道口两边熙熙攘 攘拥挤不堪。 长长的列车尾部终于和从那车窗向外张望的列车员面孔一起,像是嘲笑拥挤的人群 似地慢吞吞地驶去。道口看守员的哨声响了,栏杆向空中升起。顷刻之间,汽车喇叭以 各种各样的怪声相互威吓般地齐吼,形形色色的车辆恰似决了堤的洪水一辆接一辆地蜂 拥到轨道上。 ===== “迫害白井先生的异性朋友,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背叛自己的白井先生的复仇。 至于对你将采取的直接行动,这个女人也许把它当作最后的大事而慎重地保留了起来。 “以上就是我分析的大致情况,至于详细的性格和心理方面的问题,只有等待这个 女人本人的坦白。” 小五郎结束了滔滔不绝的推断。此时,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趴在地上的宫 子的背上。 宫子丝毫没有改变起初的姿势,像化为一块石头似地一动不动。巨大的白球般的头 部疲倦地伏在重叠的双手上,其形状既滑稽,又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睛中寻找出如何处置这个怪物的办法。 “爸爸,你快看!她咽气了!” 敏感的丽子首先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发出了惊叫。 “什么?咽气了!” 相泽氏赶紧起身走过去,摇晃了一下女人的肩膀,但毫无反应,又把球一般的头抱 起来,然后一松手,头就砰的一声落到了榻榻咪上。相泽氏急忙握住女人的手腕诊脉, 然后大声叫道; “死了!小五郎先生,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名侦探听后冷静地答道: “我一直认为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女人不管怎样绞尽恶魔的脑汁,都终于不能摆 脱世人的眼睛。她失去了推一的武器——隐身草,所以除了自杀别无他路。 “也许她随身带着末日来临时自杀用的药物。 “想想这个女人也实在可怜,她的所作所为固然可惜,但比起这个女人本身的罪过, 更要反省造成这种性格的遗传和环境。这个女人不给政府添麻烦,自己将自己处以死刑, 这一点是否可以给予宽恕呢? “我只是为没能从这个女人本人之口听到恶魔的自白而感到遗憾!” 小五郎说完一反常态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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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孤影》by江户川乱步》
日东公司制造玻璃绒的武藏野工厂,位于东京都管辖的小市。从国营电车线路的小金 井车站去那里,需要步行金井十五分钟。工厂的周围是冷落单调的长长围墙。 首都东京日益膨胀,这一带不断被市郊住宅所蚕食。但是,周围仍然留有不少的农田 和杂树草丛。武藏野大地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同景色;工厂的围墙冷落寂寞,遮盖 民房的袍树、柞树郁郁苍苍,夹杂在散居民房中的新式住宅星罗棋布。 昭和三十年(一九五五年一译者注),日东武藏野工厂开始投产。当时,玻璃绒作为 一种新型的绝热材料崭露头角。玻璃绒这种产品,就是把回收的废玻璃粉碎后,加温溶化, 由高压喷管吐出玻璃纤维,而后又经过几道工序加工而成的。这种产品成本低,但用途很 广。从冷冻库的门扇以至轮船舱位的间壁,均可用它作为原料。 从前年以来,由于大规模的同业厂商的出现,这个工厂的景气日趋萧条。工厂职工已 经连续两年没有增加薪水,对此工人们已啧有烦言。不仅如此,而且这里的劳保条件极差, 玻璃纤维粉沫到处飞扬,一走进工厂便使人觉得浑身难受。 透过太阳光线,可以看到半透明的玻璃细粉在空气中飘忽不定,刺眼睛、辣喉咙,新 来乍到者立刻会咳嗽不止。每逢武藏野刮起干风时,附近农家自然也要遇到这种公害。所 以,当初在这里盖厂房时,附近农民就派出代表向厂方正言厉色地质问说:“你们难道不 ===== 杀死稻垣的犯人田代省吾被押送到东京拘留所。应田代本人的强烈要求,由来宫瞥部 押解前往。由于种种原因,那天出发晚了:离开三鹰警署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时分。 途中,田代一言不发,来宫警部主动向他搭话,说道: “田代,不必过于担心,一定会 量情减刑的。”但田代坐在车内,任凭汽车颠簸摇晃,只是双目微合,缄默不语。汽车到 了巢鸭,快要进拘留所的大门时,田代突然开目说道: “警部先生,请停一下,让我再 看看东京的灯火。” “灯火?” “是的。”田代回首展望:东京的夜晚,依然景色宜 人,各种灯饰耀眼夺目,光辉灿烂。田代眼前,犹如一片浩瀚的灯海,五彩缤纷,绚烂多 彩。这时,田代说道: “一年半以前,我初来东京的时侯,在通过大利根铁桥的汽车里, 也象现在一样眺望着东京的灯火景色。当时,真叫人心驰神往。。。。。。”田代把头扭 了过来,面向拘留所的大门时,又说了一句: “倘若来世再脱生到乡下,我再也不来东 京了!”来宫听罢,无言以对,只是说了声:“请多保重。”田代从容不迫,向拘留所里 面走去。 来宫办完引渡手续,返回三鹰。途中,他在深思: &"无论是田代的犯罪还是 稻垣的犯罪,其原因何在呢?交通事故?就业问题?&"然而,如今各类犯罪的真正 犯人,不妨说是赫赫有名的“大东京”,这个庞然犬物。 来宫脚踏冰封的柏油马路,无精打采,向车站踽踽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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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鬼》by江户川乱步》
诡怪的开场白 此刻,在我面前,这所监狱里的心地善良的囚犯教诲师,正笑容可掬地等待着我开 始讲述我的冗长的故事;在我旁边,教诲师委托的熟练的速记员已削好铅笔,正期待我 开口。 我要从现在起,按照善良的教诲师的劝告,一天讲一点,连日讲述我的不可思议的 经历。教诲师说他想让人把我的口述速记下来,以后编成一部书出版。我也希望能那样。 因为我的经历怪诞离奇,简直是世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不,不光怪诞离奇,若让世人看 了,多少还可以成为劝善惩恶的教训哩。 我的春天一般温暖的生活,突然被一桩史无前例的可怕事件斩断了。那以后的我便 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白发克,一个抛也抛不开,像蛇蝎一样狠毒、残忍的复仇心的 俘虏。我杀了人。呵,我是世上最可怕的杀人凶手。 当然,我被官府逮住了,投进了监狱。审判结果,本该判处死刑的,却减刑一等, 判为无期徒刑。我免于死刑了。可是,虽然没上断首台,我的良心,我的肉体却在漫长 的岁月中,被一点点地绞杀。我已与鬼为邻,不久于人世了,得趁现在来讲述我的经历。 在开始讲述我的经历时,有两三点需要说明一下。可能有点儿乏味,可是,因为这 些都与我的故事有着极其重大的关系,还请耐心地听一听。 ======= 奇怪,被活埋的瑙璃子是不会悠然地唱起歌来的。我心中不踏实,又掏出钥匙打开 锁,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往里看,只见里面是一到异样的景象。 几乎一丝不挂的瑙璃子抱着已经腐烂的婴儿尸体,一面笑盈盈地哄着孩子,一面晃 悠着身子,东走走,西转转。 她右手抓起一大把钻石,像小孩玩沙子一样往她自己那篷乱的头发上和婴儿的胸脯 上哗啦哗啦地撒着。 “宝宝啊,漂亮吧?漂亮吧?妈妈呀,成了女王啦,有这么多的钻石呐。瞧,漂亮 吧?” 她一面说着莫明其妙的话,一面又唱起了催眠曲,用她那让人心荡神驰的美妙、甜 润的歌喉,唱起了温柔动听的曲调。 我木然仁立,久久地望着那异常美妙的景象。 我的奇异的经历到此结束了。 那以后,我是怎样被逮捕,被授进监狱的,诸位都很清楚。 我是以恶报恶,亦把这种报复当成了一种乐趣。瑙璃子同川村的恶全报了,而这回 却剩下了我自己的恶。这些恶不报是不行的,警察署的各位给我报了。我在远走高飞的 途中,被轻而易举他逮住了。其后十几年来,我一直这样过着牢狱生活。 如今,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是这样看的: 我过分地把复仇当成了乐趣。我才是一个恶人。瑙璃子和川村是不应受到那样残酷 的报复的。回想起来,他们确实可怜得很;而且,对我自己来说,也是徒劳一场。是十 几年的狱中生活使我变成了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啊,诸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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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by江户川乱步》
三个漂流者 蓝天上万里无云。 在一望无际波浪不惊的大海上,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无休止地抖动着。 头顶上初秋的太阳把光线撒向大海,使海面泛着银光。 往周围望去,看不到陆地的一点踪影,四周只有宽阔无边的圆圆的水平线。天空是 圆的,海也是圆的,仿佛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 在这无边的大海中央,孤零零地漂着一个小得像罂粟籽般的东西。那是一只小船。 船舵坏了,又没有一根船桨,盲无目的地任凭波浪将它摇来荡去。 小船里有三个疲惫不堪的人。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留着漂亮胡须的绅士,年纪大约有 三十五六岁,瘫软地躺在船底板上,脸色土黄,看样子是个病人。他头枕着西装上衣, 衬衣下面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着。 其他两个人,由于疲劳和饥饿,也和病人没什么区别。其中一个年纪在三十二三岁, 目光锐利,鹰钩鼻子,模样很英俊。另一个人年龄与他相仿,肤色奇黑,个子不高但显 得很结实。从服装上看,矮个子在三人中间身份最低,看上去像是仆人。两人身上都只 剩一件衬衣,瘫靠在船帮边,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海天之间静得令人感到恐惧。除了波浪之外既没有会动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 躺在船底板上的生病的绅士微微张了张极度干涸的嘴唇说: “大曾根君,还看不到陆地吗?” 长着鹰钩鼻子名叫大曾根的年轻绅士绝望地答道: ===== 他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许多网眼状的血痕,鲜血在不住地流淌。 “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着。全身是血的裸体痛苦地挣扎着在跳垂死的舞蹈。恶魔的狂笑在洞穴 中回荡,几乎盖过了乐队的演奏。人们看到,鲜血从他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顺着下巴 像瀑布似的往下流。 友之助自言自语地说: “火星运河。” 看着眼前这无与伦比的邪恶之美和激情,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什么,看到眼 前这雪白裸体上血红的网眼,友之助不由得想起了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火星表面的情景, 总觉得像是火星上纵横交错的既神秘而又恐怖的大运河。 恶魔的舞蹈终于到了结束的阶段。随着他疯狂的跳动,不停流淌的血,看上去已经 不是网状,而是全身都成了红色。简直是红色的死亡舞蹈。不知何时,恶魔的脚步开始 东倒西歪起来,两只血淋淋的手在空中乱抓着,两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跪倒又站起, 站起又倒下,但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恶魔终于倒在了几个美女的尸体上。 现在,宽敞的洞穴里鸦雀无声。人们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上面像佛龛似的 洞穴。既没有人叹息,也听不到恶魔之歌。 但是,恶魔还没有咽气。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倒在地上的大曾根又慢慢抬起了头, 他把全是血行的脸对着人们突然又大笑起来。 他两只眼睛睁得像野兽似的,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像兽牙一般。他那难以形容的恐 怖的表情,越变越大,最后完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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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势登场》
今天,患肺病的格太郎又被老婆撇下,不得不一个人孤单地留在家里。最初的 时候,不论是脾气怎么好的他都感到激愤,甚至打算以此为由与她分离。但是,孱 弱的病体使他渐渐放弃了。想到来日不多的自己和可爱的孩子,终于没能采取过激 的行动。在这点上,第三者一一弟弟格二郎的想法很干脆。他看不惯哥哥的软弱, 常常说些不满的话。 “哥哥,你为什么那样?要是我的话,早就跟她离婚了。你还有什么可怜她的?” 可是,对格太郎来说,不仅是单纯的可怜。的确,他知道,要是马上同阿势离 婚的话,她和她那位一文不名的书呆子立刻就会陷入无法生活的窘境。他可怜这些 的同时,还有其它的理由。孩子的下场当然可以想像,此外,还有些事情他不好意 思对弟弟挑明。即使被这样对待,可他还是难以离开阿势。因此,他害怕她从他身 边离开,他甚至顾忌着尽量不去斥责她的不忠。 阿势牢牢掌握着格太郎的这种心理。夸张地说,有些近似于默然的妥协。她在 与野男人鬼混之余,没有忘记安抚格太郎。对格太郎来说,只能窝窝囊囊地满足她 那微薄的感情施舍。 “可是,一想到孩子,唉!不能盲目行事啊!我还能维持一两年,我的寿命已 经定了,到时候连母亲也没有的话,孩子多可怜呢!我想再忍一阵儿吧!而且,这 其间,阿势也会重新回头的!” ==== 这是像影子一样模糊、狂乱的笔迹。仔细看上去,覆盖着无数的抓痕,一个字 大,一个字小,有的斜着,有的刚好能读出来,是“阿势”两个字。 “是嫂子的名字。” 格二郎凝视的眼转向阿势,低声说到。 “是啊!” 啊,阿势这时脱口而出的这样冷静的言辞,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实呀!当然, 她不会不知道这字的意思。临死的格太郎用尽所有的力气,所能够写下的对阿势的 诅咒尽在这个“势”,写下最后一笔时被闷死的他的执著。他想接下去写阿势是罪 魁祸首,可不幸的是,格太郎没有完成,怀着千秋遗憾抱恨而死。 可是,格二郎是那么善良的人,是不会产生这样的怀疑的。简单的“阿势”两 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没想到是下手人,他想到了别的。他从中感觉到的是,哥哥对 阿势漠然的疑惑和哥哥至死对她的留恋,用苦闷的指尖写出对她的留恋。 “啊,他是这样惦记着我!” 一会儿,她带着对方能够感觉到的后悔自己不忠的语气叹息到。接着,突然用 手帕蒙住脸(不论怎样出名的演员也不能这样干打雷不下雨),嘤嘤哭起来。 6 办完了格太郎的葬礼,阿势首先与往日私混的恋人断绝了关系。接着她巧妙地 排除了格二郎的疑惑。而且,某种程度上成功了。即使是一时的,格二郎也被妖妇 的演技所蒙蔽了。 这样,阿势得到了比预期还多的遗产,与儿子正一一起卖掉了久居的老房子, 不断变换住所,靠着巧妙的演技,不知不觉远离了亲人的眼界。 阿势强行要了那个大箱子,她又偷偷地卖给了旧家具店。那个大箱子现在不知 道在谁的手里。那些抓痕和文字有没有触动新主人的好奇心呢?他的心中会不会感 受到那抓痕中蕴藏的可怕的执著呢?而他又会怎样想像那不可思议的“阿势”这两 个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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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坡杀人案》
九月上旬的一个闷热的傍晚,我在D坡大街中间一家名叫白梅轩的茶馆喝着冷咖啡, 当时我刚从学校毕业,尚无职业,因此常常是在寄宿的房中以读书消磨时光,腻了则出 去漫无目的地散步,来到这收费低廉的茶馆泡上一阵,每天如此。白梅轩茶馆距我宿舍 较近,又是我出去散步的必经之地,所以我也乐得来这里。不过,我有个怪毛病,一走 进茶馆,屁股上就像长了钉子,坐上好一阵。我本来食欲就不大,再加上囊中寒碜,自 然不敢问津西餐,只能要上两三杯便宜咖啡,默不作声地坐上一两个小时。我倒无心对 女招待调情,或对她有某种意思,大概是这地方比我的宿舍美观一些,令人心情舒畅吧。 这天晚上同往常一样,我要了杯冷咖啡,面对街面摆下阵势,一边细啜慢饮,一边呆呆 地望着窗外。 白梅轩所在地D坡,先前是做菊花偶人出了名的地方。最近市已改建,狭窄的街道 拓宽,变成通增大道,马路两旁店门稀落,与今日相比,当时市面比较冷清。白梅轩对 面有一家旧书店,实际上我从刚才就开始看着这家旧书店了。这间旧书店破陋偏僻,并 没有多少景色值得观赏,但我对它却别有一番特殊的兴趣。最近我在白梅轩新结识一位 奇特的男子,名叫明智小五郎。这人语言玄妙,头脑灵活,我欣赏他在于他喜欢侦探小 说。前几天听他说,他童年时的女友现在是这家;日书店的女主人了。我曾在这家书店 买过两三本书,据我的印象这位女主人相当漂亮,倒也说不出漂亮在哪里,只是她属于 那种性感的、能够吸引男人的女人而且。晚上,书店的生意每每由她照看。所以我想, 今晚她必定在店里。小店门面只有四米多宽,看了半天,仍不见那女人出来。我一边想 着她一定会出来,一边目不转睛地向对面观望。 ===== “但却没有一件是物证,因此,还不能向警察报告。即使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会 理睬。我明明知道谁是罪犯而袖手旁观还有另一个理由,因为这次犯罪完全没有恶意。 这种说法有些离奇,但这次杀人事件确实是在罪犯与被害相互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或 许也可以说,是根据被害者自己的要求进行的。” 我的头脑中掠过各种想象,但终不能理解他的思想。我忘记了自己失败的羞耻,侧 耳倾听他奇异的推理。 “我以为,杀人者是旭屋的老板!为了逃避罪责,他回答说有个男人借用厕所。但 这并不是他的发明,而是我们的错误。因为你我都曾问过他是否有人来过,给了他启示, 而且他也误以为我们是刑警。他为什么犯了杀人罪呢?从这个案子里,我清楚地看到, 在表面极其平静的人生背后,还隐藏着十分凄惨的秘密,真是只有在噩梦的世界里才能 够看到啊! “原来旭屋老板是个强烈的色情虐待狂,真是命运的恶作剧,旧书店的老板娘是个 色情被虐待狂。于是,他们以病者特有的巧妙,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通奸——你 现在明白我所说杀人的含义了吧?——最近,他们各自强迫不解其中趣味的丈夫和妻子 来满足他们病态的欲望,两个女人身上的新伤就是证据。他们当然不可能得到满足。所 以,我们不难想象,在他们发现近在咫尺的邻居中有他们所需要的人时,他们之间相互 理解的速度是何等迅速。但命运的恶作剧演过了头。由于被动和主动力量的合成,他们 的狂态逐渐加倍,最后,于那天夜里发生了这件他们根本不愿发生的事件 听着小五郎独特的结论,我浑身不觉一阵惊颤,这是件什么案子啊! 这时,楼下女主人送来晚饭,小五郎接过报纸,翻阅起社会版。不一会儿,他暗自 叹了口气。 “看来他终于忍耐不住,自首了。真是奇妙的巧合,恰好在我们谈话之时接到了这 份报纸。”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到一道小标题。约有十行字,刊载炒面馆老板自首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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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级台阶》
死神都是在上午九点来临。 树原亮曾听到过一次死神的脚步声。 起先他听到的是铁门被推开的低沉的声音。当像地动似的空气震动一停止,房子的整 个气氛就完全改变了。通往地狱的门被打开了,连动弹一下身体都不容许的真正恐怖进入 了他的身体。 随后,一列队伍的皮靴声以超过想象的人数和速度冲进鸦雀无声的走廊。 不要停下来! 根本看不到门,树原端坐在单人囚室的中央,他凝视着在膝上抖动的手指。 拜托了,不要停下来! 在他正祈祷之时,强烈的尿意向他的下腹部袭来。 随着脚步声靠近,树原的双膝哆哆嗦嗦地开始颤抖。同时被粘粘糊糊的汗水湿透的头 ,也一边抗拒着意志的指使一边慢慢地向地面倒下去。 踏向地面瓷砖的皮靴的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到了房间前。刹那间树原身体内的所有血 管都扩张开了,鲜血像从破裂了的心脏中涌出,荡涤着一根一根的汗毛,流遍全身。 然而,脚步声没有停止。 脚步声通过他的房前,更快速地前行,突然停止了。 他刚想自己是否得救了,随着观察口的开闭声,传来了单人囚室门锁被打开的金属声 。好像是隔着一个空房间的第二个相邻的门。 “190号,石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打招呼。 也许是警备队长的声音? ======== 在法律的世界里,有一事不再理的原则。即受到一次确定判决的被告人不会因相同的 一件事再受到审判。我已经因伤害致死罪确定了判决,服了刑,所以谁也不能因杀人罪再 来审判我。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私刑。佐村恭介的父亲要对我这样做,我不会责备那位 父亲,就像我杀了佐村恭介一样,他父亲也可以杀了我。 在这个事件中,如果允许私刑存在的话,现在我亲身体会到,将会是一个复仇唤起又 一个复仇,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报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就必须有人来代替他们做 这事。在狱官时代南乡干的工作,至少对470号的执行,我认为是正确的。 杂杂拉拉写了封长信。 因为没有实现南乡对我悔过自新的期望,我感到很遗憾。也许不知何时我会改变想法 ,但是在改变想法以前,我打算担负着没有被审判的杀人罪生活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请注意身体。你要加油! 我祈祷南乡君能早日无罪地从拘留所里走出来。 致南乡正二 三上纯一 又及:你的“South Wind面包房”怎么样了?” 看完“我和你都是终身刑”的这封信,南乡口中嘟哝着“没有假释”。 一年后,按照刑事诉讼法第453条的规定,一小段新闻在全国的报纸上刊登了。 重审无罪判决的公示 对于树原亮(木更津拘留所支所在押中,无职业,昭和44年5月10日出生),相关(平成 3年8月29日千叶县中凑郡的住宅内杀害宇津木耕平、康子夫妇,并抢走钱财)的犯罪事实, 曾确定死刑判决,经过重审后,法院认定犯罪证据不足,于平成15年2月19日宣布无罪。 千叶地方法院馆山分院 这就是有着伤害致死罪前科的三上纯一和一生中夺去过三条人命的原狱官南乡正二两 人共同做成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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