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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

天囚 《天囚》

主刀大夫走出病房之前,这样对她说,她仿佛没有听见。泪水的帷幕后面,心灵在表演。说到心灵,没有比真诚相爱的人患难时期的两颗心灵更为纯真的心灵了。纯真融化和泪水能制成水晶。 他还活着,这个喜讯抚遍了她的全 身,可老田究竟患得是什么病?为什么如此严重?胃溃疡?酒精中毒?从高处摔了下来?被人打伤了?抑或是她所不知道的家族遗传病?老田的身体一直挺棒,怎么会如此一败涂地?也难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 抽丝。不知道只躺一个月,他会不会好?反正,他病着一天,她就要守着一天。也许,自己在他身边,事情就不会闹成这样,她开始有些自怅自悔。藤儿,再摸一个两个瓜,这是左处长的一贯作风,下属最怕左处长的突击行动。 他可是不管白天黑夜想上就上的,又得牺牲一个与妻子在一起的晚上。左处长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标准的体操动作,骄傲的头仿佛要昂忍下去,那么,我也是在犯罪……”“这样的跳梁小丑是怎样一步步登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他靠的什么?”雷环山不禁发问。钱向锋没有回答,他一时无法回答。 窗外的光线渐渐减弱,像一捆捆扎得紧紧的香在无么他要说出心中的秘密而不守口如瓶呢?他完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这样做于他何益呢?是迫于形势的压力,还是迫于良心的压力?到这时,程家卿才意识到当时直接找郭大夫毒死黄海的行为太张狂,太鲁莽了。当初这么做是为枝头的松针,一针针,传递着看不见的绿色的细胞,集体的伟大,莫过于此。 在缤纷色彩的映衬下,有什么东西变得深奥难解了;而在素淡的背景衬托下,有什么东西从复杂回到真实的简单了。 当左处长的脸 谁知程家卿那东西,肚里全是草莽,脑中悉为糠糟,活脱脱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仅在棕榈县因流而留下的臭味,尚未散净。到了安宁县之后,一有麻烦,就搬高无极去“愚公移山”。害得高无极成了给他程家卿跑腿的

《天囚》 《《天囚》》

怎么会这样呢?一下都动弹不得,像落入了一张宽大而紧密的蛛网中。田刚亮的身子像从滚开水里刚捞起的面条一样软。身体的虚弱使得他迷迷糊糊,知觉不定。病房里的空气是发苦的,脑子里的一切如同一场混战后的残迹。他想要挣扎起来,大喊一声,然而办不到。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轻得可以浮在空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重如磐石,他饥渴得难受,不是肉体的饥渴,而是心灵的饥渴。他脑中突起的块磊足够垒成一座仇恨的城堡。一颗光明磊落、纯洁无瑕的心灵受到伤害和打击后首先想到的是在心房周围筑起围墙,并在心房内分出许多格、每一格都放上不同的东西:对付邪恶的正义、对付狡黠的睿智、对付阴谋的策略、对付丑陋脸孔的重拳。 开始田刚亮还想过,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舒惠知晓。即使非让她知晓不可,也要自己最后的结果出来。究竟是死,是活?死就死个干净,活着就要脱离危险,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不能让她脆弱的心像弹簧一样在生与死之间,一会儿伸长,一会儿紧缩,田刚亮为自己不死不活的现状愧疚,舒蕙是他愧疚的起源。女人总是脆弱的,不管她们经历了怎样的风雨,不管皱纹怎样深刻她们的美,她们始终生活在家的屋檐和男人的臂膀之下。如果说妻妾成群是每个男人的梦想,那么,夫贵妻荣便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说来可怜,也可敬,作为妻子的女人一生的成果就是用女娲传下来的泥土塑造了自己的丈夫。作为妻子的女人不仅是妻子,还是第二母亲。 舒蕙像母亲看守自己病入膏肓的孩子一样,睁大着忧郁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田刚亮看,看他宽阔的前额和刚直的鼻梁,看他微合的双眼和脸部坚毅的轮廓,关注着他呼吸的翕动和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她怔怔地看着,每一处都看上半天。仿佛她从来没有看过他,仿佛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远方来的需要她照顾的陌生人,她真愿意卸去他全部的心理重荷,担在自己肩上。她希望他舒展开眉头,睁开眼睛看好,哪怕一分钟也好。 她希望他高兴起来,但一想到他的生命还像木偶一样被不知多少根错综复杂的丝线、不知被什么人提着时,她的酸楚就不容置辩地,一阵一阵地,像浪头强烈的震撼着她,像空穴来风,叫她全身透凉、悲哀是一群由表及里、由外到内专找人的致命创伤处啮的小虫,又傲慢又狂妄。她就处在这些小虫的围剿之中,插翅难飞。悲哀过去,惨痛又垄断了她,以油浸蚀白纸的速度。 舒蕙是一位温婉娴雅、秀外惠中、知书达理的女性,虽已步入中年,却依然风韵犹存,身材窈窕,质地端庄不说,个子也比一般南方女性要高。当年,自视颇高的田刚亮爬进少女狭长隧道一样的情怀时,就像一只蜜蜂钻进了花心。 ====== 大家齐声附和道:也是啊,也是 林彪和程家卿比,可谓大人物与一个小人物吧,谁逍遥得了呢?雷环山又想道。 又有一信写道: 记得冯玉祥将军有一句十分有见地的话:做官即不发财。把这句话烧制在一只饭碗上,以示后人,看在安宁能棒起这只饭碗的官人不多,倒是与冯玉祥将军唱反调的人不少。 最后,感谢你和你同事为安宁所做的一切。高尚的人格,执著的精神,坦荡的襟杯,安宁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几乎在雷环山收到信的同时,安宁县博物馆的同志也收了一封信。 拆开信的人看后,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如铁吸石,几颗脑袋凑了过去。 一个好建议!把城西郊的那一大块人形石当作文物维护起来。对安宁历史“哭”与“笑”见证。见证了二十世纪末发生在安定的让人又哭又笑的震惊全国的闻所未闻的一场谋杀案。案发前后,来人形石散步的安宁人听到河水一直在哭人形石也在哭…今天,河水该笑了人形石也该笑了吧…今后在石头上刻下安宁的每一次值得铭记的哭”和“笑”还可追记到能记起的过去,想,那么一块又会哭又会笑的石头全中国哪儿还有第二块。维护得好,后人在哭笑人形石关于评说着安宁的哭”与“笑”历史,还有“哭笑不是故事,说不定能吸引来无数旅游者。那时,说不定还真值钱哩。旅游人数一增多,安宁笑了也就不会再哭穷了国宝埃”有人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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