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福克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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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与骚动》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是美国现代最重要的小说家 之一。他出生在南方一个没落的庄园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参加过加拿大 皇家空军。复员后,上了一年大学,以后做过各种工作,同时业余从事写作。他最 早的两本小说是当时流行的文学潮流影响下的作品,本身没有太多的特点。从第三 部小说《沙多里斯》(1929)开始,才形成自己独特的题材与风格,即不断写“家 乡的那块邮票般大小的地方”①,终于“创造出一个自己的天地”②。这个天地就 是他所虚构的位于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这个县的中心是杰弗生镇。 福克纳后来的作品,除了少数几部之外,都以这个县和杰弗生镇为背景。福克纳的 这套“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由十五部长篇和几十个短篇小说组成。书中的主线是若 干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这里有康普生等庄园主世家,有斯诺普斯这样的暴发户,有 本德仑这样的穷白人农户。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黑人、印第安人以及白人商人、 牧师、律师、医生、军人、妇女等等。据统计,福克纳笔下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共有 六百个,其中较为饱满完整的有一百多个。这些长、短篇小说本身是独立的,但彼 此又多少有些衔接、联带关系。主要人物也在各书中穿插出现。在这套“世系”中, 福克纳对两百年来美国的南方社会作了写照。南方社会的变迁,各阶级、阶层人物 社会地位的浮沉升降,各种类型人物精神面貌的变化,都可以从福克纳笔下见到映 影——当然,不一定是十分客观的映影。 ①②福克纳语,见《福克纳评论集》第27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 但福克纳绝不仅仅是一个描绘地方色彩的乡土作家。他更关心的是祖先的罪恶 给后代留下的历史负担问题,机械、金钱文明对人性的摧残问题,现代西方社会中 ========== 迪尔西 己去追捕那个姑娘、生怕万一捉住了会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出来,因此他惟 一的出路就是做一个自我抚慰的梦,事情发生后的两年、三年甚至四年里,本 应早把这件事置之脑后了可是经常中午在床上辗转反侧,盗汗不已;梦见自 己猛古丁地捉住了黑暗中跳出来扑在身上,乘她还没把所有的钱都花 掉,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就立时把她杀了小昆丁取走了钱,昏黑中顺着那 条水落管子爬下来,跟一个摊贩逃跑了而这个摊贩是犯过重婚罪被判过刑的从 此,杳无音信,不论她干的什么营生,反正不会坐了一辆镀铬的梅塞德斯” 牌汽车回来;不论她拍了怎么样的照片,反正上面不会有参谋都的将军。 这就是康普生一家的故事。还有一些不是康普生家的人。黑人: T.P. 孟菲斯城比尔街上溜溜达达,穿的芝加哥和纽约血汗工厂的 老板们特地为他这号人制作的漂亮、鲜艳、俗气、咄咄逼人的衣服。 弗洛尼 嫁给了一个在火车卧车里当差的待者,搬到圣路易去住了后来又 搬回到孟菲斯。把母亲接来在这里安了家,因为她母亲无论如何不愿搬到更远的 地方去。 勒斯特 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不只能够把一个年纪是两倍、个头是三 倍的白痴照顾好,保证他平安,而且还能不断地给他解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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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与骚动》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是美国现代最重要的小说家 之一。他出生在南方一个没落的庄园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参加过加拿大 皇家空军。复员后,上了一年大学,以后做过各种工作,同时业余从事写作。他最 早的两本小说是当时流行的文学潮流影响下的作品,本身没有太多的特点。从第三 部小说《沙多里斯》(1929)开始,才形成自己独特的题材与风格,即不断写“家 乡的那块邮票般大小的地方”①,终于“创造出一个自己的天地”②。这个天地就 是他所虚构的位于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这个县的中心是杰弗生镇。 福克纳后来的作品,除了少数几部之外,都以这个县和杰弗生镇为背景。福克纳的 这套“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由十五部长篇和几十个短篇小说组成。书中的主线是若 干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这里有康普生等庄园主世家,有斯诺普斯这样的暴发户,有 本德仑这样的穷白人农户。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黑人、印第安人以及白人商人、 牧师、律师、医生、军人、妇女等等。据统计,福克纳笔下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共有 六百个,其中较为饱满完整的有一百多个。这些长、短篇小说本身是独立的,但彼 此又多少有些衔接、联带关系。主要人物也在各书中穿插出现。在这套“世系”中, 福克纳对两百年来美国的南方社会作了写照。南方社会的变迁,各阶级、阶层人物 社会地位的浮沉升降,各种类型人物精神面貌的变化,都可以从福克纳笔下见到映 影——当然,不一定是十分客观的映影。 ①②福克纳语,见《福克纳评论集》第27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 但福克纳绝不仅仅是一个描绘地方色彩的乡土作家。他更关心的是祖先的罪恶 给后代留下的历史负担问题,机械、金钱文明对人性的摧残问题,现代西方社会中 人的异化问题,现代西方人与人之间的疏远与难以沟通的问题,精神上的得救与净 化问题。他的作品象手术刀似的狠狠刺向南方的痼疾——不是政治、经济上的而是 精神、心理状态上的痼疾。在触及最敏感、最忌讳的问题上他可以说是敢于“刺刀 见红”。他书中所发出的痛苦的呐喊引起人们灵魂的震颤,拨动了人们最不想触动 的心弦。福克纳所接触的都是西方现代社会中每一个敏感的知识分子所面临的重大 问题,不解决这些问题人们便不能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有人认为,他的作品在深 刻性与精神气质上,有与《圣经·旧约》、古希腊悲剧和莎士比亚悲剧相通之处。 作者本人处在资本主义没落时期,他书中写的是南方种植园世家飘零子弟的精神 苦闷,书中人物的这种苦闷与作者所处的历史环境中一般敏感的知识分子的苦闷, 本质上是共同的。正因如此,福克纳被认为是一个表现了“时代精神”的重要作 家。 ============================ ①1928年4月8日,因为据《圣经》说耶稣是三十三岁时被处死并复活的 一样,因为固然他给抢走的数目不仅仅是三千元,而是近七千元之多,可他却有苦 难言、没法跟任何人说,由于他被抢走的七千元而不是仅仅三千元,但他不但不 能听到他人—固然是那些跟他一样霉运的姐姐不规矩连外甥女也不规矩的汉子 说一句公道话,他人的怜悯他倒并不需要—并且,甚至都没法上警察 局去报案;因为他落空了不属于他四千元,连那属于他三千元他也要不回来 那四千元不仅是外甥女的合法产业,以前十六年她母亲寄来的赡养费的一 部门,而且从法律上说,根蒂不存在作为监护人和奉求管理人,为了满足保 证人的请求,每年都要向地区平衡法院递交一份年度报告,这些述说里他早就 正式宣称这些钱已经用去了是以他给抢走的不仅有他淹没的不义之财,而且也有 坐吃山空节余上去的钱,再说抢走他钱的竟然就是受害者;被抢走的不只 有他冒了蹲监狱的危险弄到手的四千元,而且另有他自我禁止、自我就义、将近二 十年来一角两角地省下来的三千元,更何况抢劫者不仅是受害者,而且还是一 个毛丫头,一下子抄去了成本,没有打算,也并非预谋,撬抽屉的时辰 甚至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也不在乎里面有多少钱,现在甚至都没法到警员 哪里去请求帮助;一向是对警察很尊重的素来不去麻烦他多年来老老实实 地交纳税款,使他过着一种寄生的虐待狂的怠惰生涯;不仅如斯,也不敢自 己去追捕那个密斯、生怕万一抓住了会一五一十把事务都说出来,是以他惟 一的前程就是做一个自我劝慰的梦,事务发生后的两年、三年甚至四年里,本 应早把这件事置之脑后了可是时常午夜在床上辗转反侧,盗汗不已;梦见自 己猛古丁地捉住了暗地中跳出来扑在身上,乘她还没把所有的钱都花 掉,不给她开口谈话的时机就立时把她杀了小昆丁取走了钱,昏黑中顺着那 条水落管子爬下来,跟一个摊贩逃跑了而这个摊贩是犯过重婚罪被判过刑的从 此,泥牛入海,无论她干的什么谋生,反正不会坐了一辆镀铬的梅塞德斯” 牌汽车回来;无论她拍了怎么样的照片,反正上面不会有参谋都的将军。 这就是康普生一家的故事。尚有一些不是康普生家的人。黑人: T.P. 孟菲斯城比尔街上溜溜达达,穿的芝加哥和纽约血汗工场的 老板们特地为他这号人制作的标致、娇艳、庸俗、咄咄逼人的衣服。 弗洛尼 嫁给了一个在火车卧车里当差的待者,搬到圣路易去住了开初又 搬回到孟菲斯。把母亲接来在这里安了家,由于她母亲无论如何不愿搬到更远的 地方去。 勒斯特 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不仅能够把一个年纪是两倍、个头是三 倍的白痴照顾好,保障他保险,而且还能不断地给他解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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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弥留之际 中文版》
朱厄尔和我从地里走出来,在小路上走成单行。虽然我在他前面十五英尺,但是不管谁从棉花房里看我们,都可以看到朱厄尔那顶破旧的草帽比我那顶足足高出一个脑袋。 小路笔直,像根铅垂线,被人的脚踩得光溜溜的,让七月的太阳一烤,硬得像砖。小路夹在一行行碧绿的中耕过的棉花当中,一直通到棉花地当中的棉花房,在那儿拐弯,以四个柔和的直角绕棉花房一周,又继续穿过棉花地,那也是脚踩出来的,很直,但是一点点看不清了。 棉花房是用粗圆木盖成的,木头之间的填料早已脱落。这是座方方正正的房屋,破烂的屋顶呈单斜面,在阳光底下歪歪扭扭地蹲着;空荡荡的,反照出阳光,一副颓败不堪的样子,相对的两面墙上各有一扇宽大的窗子对着小路。当我们走到房子跟前时,我拐弯顺着小路绕过房子,而在我十五英尺后面的朱厄尔却目不斜视,一抬腿就跨进窗口。他仍然直视前方,灰白的眼睛像木头似的镶嵌在那张木然的脸上,他才走了四步就跨过房间的地板,姿势发僵像雪茄烟店门口的木制印第安人。他穿着打补钉的工裤,大腿以下倒是挺灵活的,他又一步跨过对面的窗子,重新来到小路上,这时候我刚从拐角绕过来。我们又排成单行,两人相距五英尺。现在是朱厄尔走在前面。我们顺着小路朝断崖底下走去。 塔尔的大车停在泉边,拴在栅栏上,缰绳绕在座位支柱上。大车里放着两把椅子。朱厄尔在泉边停下,从柳树枝头取下水瓢舀水喝。我越过他登上小路,开始听见卡什锯木头的声音。 等我来到小山顶上时他已经不锯了。他站在碎木屑堆里,正把两块木板对拼起来。给两边的阴影一衬,木板金黄金黄的,真像柔软的黄金,木板两侧有锛子刃平滑的波状印痕:真是个好木匠,卡什这小伙子。他把两块木板靠在锯架上,把它们边对边拼成挺讲究的木盒的一个角。他跪下来眯起眼睛瞄瞄木板的边,然后把它们放下,拿起锛子。真是个好木匠。艾迪·本德仑不可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木匠和一副更称心的寿材了。这可以给她带来自信,带来安逸。我继续朝屋子走去,背后是锛子的操作声: 哧克 哧克 哧克 = “分期付款?”朱厄尔说。“你拿什么去买呀?” “总有办法的吧,”我说。“我寻思花五块钱可以把苏拉特那一台买下来了。” 这时候爹回来了,我们就去皮保迪大夫家。我们在那几时爹说他要到理发店去刮刮脸。到了那天晚上他说他有事要出去一下,说的时候眼光移了开去,他头发蘸了水梳得光溜溜的,喷了香水挺好闻的,我就说让他去吧;我自己还想多听听音乐呢。 第二天早上他又出去了,接着他踅回来叫我们把车套上准备动身,他会来找我们的,他们几个去套牲口时他说: “我想你身上再没有钱了吧。” “皮保迪给了我一点,刚够付旅馆房钱的,”我说。“咱们也不需要花什么钱了吧,是吗?” “是的,”爹说;“不需要了。我们不需要花钱了。”他站在那里,眼光没有对着我。 “要是需要的话,我想说不定皮保迪可以……”我说。 “不需要了,”他说;“没什么别的花销了。你们都在街角那儿等我好了。” 接着朱厄尔套好牲口过来接我,他们在大车里搭了个铺,让我躺下,我们赶车穿过广场来到爹指定的那个街角,我们在大车里等着,杜威·德尔和瓦达曼在吃香蕉,这时候我们看见他们从街上走过来了。爹走来时一脸硬充好汉而又做贼心虚的样子,就跟过去干了什么妈不喜欢的事儿时一样,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朱厄尔说了: “那是谁?” 这时我们看清了使他显得不像平日那样的倒不是那个提箱,而是他的脸,朱厄尔又说了:“他安上假牙了。” 这一点儿不假。这一来他显得高了一英尺,头也抬得高高的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趾高气扬的呢,接着我们看见他后面还有个女的,手里拿着另一个提箱可是个穿得漂漂亮亮鸭子模样的女人,有一双挺厉害的金鱼眼,好像男人还没开口她就能瞪得他把话咽回去似的。我们就呆在车上傻呆呆地瞪着他们,杜威·德尔和瓦达曼嘴巴半张开,吃了一半的香蕉拿在手里,那个女人从爹身子后面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看着我们,就像她在回敬男人的瞪视一样。接着我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提箱就是那种轻便的小留声机。真是一点儿不错,关得严丝密缝怪精致的像张画儿一样,后来每逢一张邮购的新唱片寄来时,我们坐在屋子里(外面是大冬天)听着音乐,这时我就想起达尔不能跟我们一起享受,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样对他也许更好些。这个世界不是他的;这种生活也不是他该过的。 “这是卡什、朱厄尔、瓦达曼,还有杜威·德尔,”爹说,一副小人得志、趾高气扬的样子,假牙什么的一应俱全,虽说他还不敢正眼看我们。“来见过本德仑太太吧,”他说。 19871988年译成 1994年根据美国文库版校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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