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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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战地日记》
1987年7月7曰,我和战友一起会见记者,为中曰战争作侵略加害的证言。由于媒体的报道,日本国民全都知道了,我身边亦一片哗然。由是,我被指责为”亵渎英灵”,不断受到右翼的攻击。但我的回答是,日本军队加害于中国人民的事实昭然若揭,理应反省。于是,我被军国主义者告上法庭,在诉讼抗争中度过7七年。 --------------- 序 --------------- 我于1937年9月接到由日本国天皇签署的征召令,在京都十六师团二十联队第三中队入伍,参加了曰中战争。日本宣扬这是为“建设王道乐土”、“东洋和平”的战争。对此,我深信不疑,加入了这条战线。当时,我不认为是侵略战争。 但是,我目睹中国农民的悲惨状况深感悲哀,并写了日记。倘若战死,我的日记当然会与我的肉体俱焚,但日记记录了我所见到的战场惨状。回国后,我誊写了部分战地笔记。之所以要誊写并不是为了公开发表,而是作为自己的人生记录留给子孙后代罢了。 五十年后的1987年,京都的市民运动团体举办“为了和平反思战争展”。我应邀参加,出借了日记,是为首次公开。 我的1937年8月至1938年9月的日记已经交由“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主持出版发行。那是我因病退伍回国后带回来的日记中于1940年至1941年期间誊写过的。 本书收录的是1938年10月至1939年9月我在战地写下的原始记录。由于有的部分文字潦草,未及誊写,因此显得有些杂芜。 1987年7月7曰,我和战友一起会见记者,为中曰战争作侵略加害的证言。由于媒体的报道,日本国民全都知道了,我身边亦一片哗然。由是,我被指责为”亵渎英灵”,不断受到右翼的攻击。但我的回答是,日本军队加害于中国人民的事实昭然若揭,理应反省。于是,我被军国主义者告上法庭,在诉讼抗争中度过7七年。 反省过去的侵略加害行为并谢罪是中日友好的基础。本着这一信念,我决定将自己的加害日记在日本和中国都公开发表。 德国人拉贝的日记是救济中国难民的爱的刚己;日本人东史郎的日记是制造难民的加害日记。 东史郎或许永远都会被中国人所憎恨,但我相信澄清事实真相,并深刻反省,是曰中友好的基础,这就是我公开日记的原因。 侵华战争参与者东史郎 2002年2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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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日记》
?中岛屿队(第十六师团)大野部队(第二十联队) 西崎部队(第一大队)森山队(第三中队) 内山小队(第三小队)东史郎 昭和十二年[昭和,日本年号,大正十五年(即1926年)改为昭和元年。昭和十二年即 1937年]。八月二十六日奉诏出征北支那。为进攻南京,路经大连。 大概需要许多篇幅记述的这本日记,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动情、最美好的回忆。我要在 这里记下战场上的真实。只有通过记述真实,才能真正明白战场上的将士们的思想和行动。 既然要记录真实,那么就要记录战场上的美与丑。 虽然是日本军人,但并非个个都是军神,同样是人,是存在着正直与邪恶、美丽与丑陋 的矛盾的人。在这里,我要描绘出我本人以及我们部队参加战争的真实情形,同时,按事实 的本来面目描绘将士们的形象和思想。尽管受到舆论的限制和军人的矜持等内心和外界的沉 重压力,但我却想摆脱这一切,只以一个人的立场加以如实记录,我相信,只有作为一个讲 人道的人,一个里里外外都不受任何束缚的、完全自由的人,其脑海深处才会浮现战场上的 真实情形。新闻界所报道的内容,几乎可以说都掺和了夸大与虚假的成分。而且,又是通 过—3—政府的宣传机构的掩饰,真实每每被故意隐匿起来了。经过这种滤水机的过滤后, 一切都变成了一汪清水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战场断不是什么美好场景的泛滥。战争本身就是 丑恶,凭什么把它描绘成一连串的美好事物呢? 战争是什么? “战争”二字就是残忍、悲惨、暴虐、放火、屠杀等等惨无人道的众恶之极的概括性代 名词。 所谓战争,就是包括了一切非人道的罪恶无比的巨大的恶魔口袋,它荼毒生灵,破坏良 田,摧毁房屋,恣意暴虐,毁灭文化,使人间变成地狱,导致无数的生灵成了孤魂野鬼。— —这就是战争。 正义是什么? 正义即力量,惟有力量才是正义。一切无非是弱肉强食。 人道以及其他所有的美、道德、正义与强力相比,都是弱者。 神圣的屠杀究竟是什么? 以怎样的知识才可以认识多种存在的事实? 战斗在持续,胜利的捷报频频传来。可是,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即便是有,那也就 像短暂的喊叫声一样,只是暂时的。——高尔基说。 果真是这样吗? 和平之神只能与战争之神同行。——希特勒说。 那么,战争就应该被认为是和平的保护者者、创造者,或者如同爱妻子的丈夫吗? 你认为战争的真实情形是存在于残酷暴虐之中,还是存在于破坏之中?不!真实情形就 ========= 我想中敌弹而死! 我究竟吃了什么呢?按说我没吃什么可疑的东西呀!六安!霍乱街六安!在那里吃的全 是和战友们一样的食物,餐具也在小棚子洗过的。和战友们分别后,没再吃过什么特别的食 品,要说特别的食品,就是木之下太郎送的羊羹和压缩饼干,仅此而已,可是……我支起难 受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外。 肠胃里的所有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当胃里的酸液涌出,刺激到嘴里时,一种不安感袭上心头:霍乱!霍乱!死亡!白死! 白死! 呕吐是霍乱的特有症状。 这里除了伤员、病号这些残弱者之外,没有一个支那的老百姓。寂寞和死一般寂静的黄 昏又悄然降临到空荡荡的街上。 手表上的秒针就像在为我数着生命剩下的有限时间一样,“嘀嗒嘀嗒”地走着,死亡的 不安在撕咬着我的心。 这是难以忍受的绝望!这是决没有救的霍乱! 我难受地扭动着身体。 在这一尺五寸宽的门板上躺着我的肉体,我的肉体以及载着肉体的门板,会一如原样地 抬到墓地,这块门板就是我的棺木。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不过无法可想,无法可想!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想逃也逃不掉。 我的心在挣扎!挣扎! 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内脏痉挛得厉害。接着浑身的水分都排到体外,血也好像被抽掉 了似的。好意保护了我肉体的军装,好像活物一样,似乎因为我穿破了它,它便立誓要报复 我的肉体似的,不断地吸干我身体的水分。咸咸的汗水,使军装湿漉漉的,就像穿着军装淋 了个澡似的。不久,身体渐渐轻松了,产生出一种爽快的感觉,有些舒服了。此时我似乎从 黑暗中又看到了光明。恢复的生机在胸中澎湃着,痛苦也消失了。这段过程极短,简直就不 能令人相信。我起身来到门外,到那支着雨篷的屋后找火。士兵们正围着火堆在闲聊,我脱 下了汗水湿透的军装,放在火上烘烤,这时我才知道是得了疟疾这种病围在火边的士兵告诉 我,先是严重的恶寒、发抖和头痛,而且这时间一过,就会奇迹般地恢复。这种状态有固定 的时间,周期性发作,这种病就是疟疾。我患的病不是霍乱,而是疟疾。 我总算放心了,并非常感激。幸好患的是疟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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