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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福

陈玉福中篇小说精选卷 《陈玉福中篇小说精选卷》

内容提要: 本书收录了作家二十七年来发表在《人民文学》、《小说》、《小说月报》(原创版)、《电影文学》等几十家刊物、报纸上的优秀中篇小说八部。 目录: 西部女神(1996年) 商界(1997年) 农民镇长(1998年) 苦涩的岁月(2004年) 人生有几搏(1999年) 虎缘(1995年) 红颜诱惑(2003年) 兰花白雨(1983年) 编者的话 陈玉福先生辛勤创作、寒暑不辍,在其二十七年的创作生涯中,发表、出版了五百万字的作品。中国作家网、搜狐、新浪及《南京日报》、《贵阳晚报》、《兰州晨报》等五十余家海内外报刊连载过他的作品,反响强烈。他写故事曲折跌宕,时有妙笔,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塑造人物善于从侧面取势,大处着眼,细微处着墨,各色人物跃然纸上,历历如在眼前。因此,他的作品大多脍炙人口,让人爱不释卷。“1号”系列长篇中,有三部登上了全国百家书城十大畅销书排行榜。 甘肃人民出版社徇读者之要求,在陈玉福先生“1号”系列六部长篇小说中精选了四部,又在其他作品中筛选了中篇小说八部、电影文学剧本八部、短篇小说三十九篇,收入《陈玉福作品系列》,约二百四十万字,分八卷出版,以飨读者。 收入《陈玉福作品系列》中的中短篇小说和电影文学作品,都是作家二十七年来发表在《人民文学》、《小说》、《小说月报》(原创版)、《电影文学》等几十家刊物、报纸上的优秀作品。在编辑《陈玉福作品系列》的过程中,出版社坚持收录“1号”系列的全部长篇小说。然而,陈玉福先生为了向读者朋友们负责,坚持只选了其中的四部,其严谨的态度诚足可贵。 在甘肃的作家中,出文集者凤毛麟角。为什么不叫文集而称作品系列?是考虑到陈玉福先生还年轻,才四十五岁。喻意有二:一是作家创作刚刚上道,宽广的文学之路就在眼前;二是八卷之后还有十卷、二十卷,甚至更多…… 这是我们的期待,也是读者朋友们的愿望。 《陈玉福作品系列》总策划:张旭东 《西部女神》 圆不过月亮方不过斗,好不过十三省的凉州;麻不过花椒辣不过酒,甜不过尕妹妹的舌头。《西部女神》中不少花儿的味儿,咂摸来咂摸去,其基调激越亢奋、粗犷豪放,其词儿火辣辣、热腾腾,犹如山风野火,撩人情怀…… 每当我事业受阻、前途迷茫的时候,母亲那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都鼓励着我,使我猛醒,让我振奋;每当我跌倒了跌得头破血流时,母亲为追求幸福生活奋斗不止的一生又赋予了我承受苦难的力量。 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母亲。 ——作者题记

陈玉福短篇小说精选卷 《陈玉福短篇小说精选卷》

陈玉福先生辛勤创作、寒暑不辍,在其二十七年的创作生涯中,发表、出版了五百万字的作品。中国作家网、搜狐、新浪及《南京日报》、《贵阳晚报》、《兰州晨报》等五十余家海内外报刊连载过他的作品,反响强烈。他写故事曲折跌宕,时有妙笔,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塑造人物善于从侧面取势,大处着眼,细微处着墨,各色人物跃然纸上,历历如在眼前。因此,他的作品大多脍炙人口,让人爱不释卷。“1号”系列长篇中,有三部登上了全国百家书城十大畅销书排行榜。 甘肃人民出版社应读者之要求,在陈玉福先生“1号”系列六部长篇小说中精选了四部,又在其他作品中筛选了中篇小说八部、电影文学剧本八部、短篇小说三十九篇,收入《陈玉福作品系列》,约二百四十万字,分八卷出版,以飨读者。 收入《陈玉福作品系列》中的中短篇小说和电影文学作品,都是作家二十七年来发表在《人民文学》、《小说》、《小说月报》(原创版)、《电影文学》等几十家刊物、报纸上的优秀作品。在编辑《陈玉福作品系列》的过程中,出版社坚持收录“1号”系列的全部长篇小说。然而,陈玉福先生为了向读者朋友们负责,坚持只选了其中的四部,其严谨的态度诚足可贵。 在甘肃的作家中,出文集者凤毛麟角。为什么不叫文集而称作品系列?是考虑到陈玉福先生还年轻,才四十五岁。喻意有二:一是作家创作刚刚上道,宽广的文学之路就在眼前;二是八卷之后还有十卷、二十卷,甚至更多…… 这是我们的期待,也是读者朋友们的愿望。 《陈玉福作品系列》总策划:张旭东 《勾蝎虎子村的女人》 我本想咳嗽一声,吓唬一下他,可奇怪的是我妈并没有反抗。我爹肆无忌惮地弄出了许多我不明白的声响,我妈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我妈发出呼救的讯号,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她的。可是,我爹老牛喘气般的动静没有了时,我妈仍然没有向我呼救。

红色通辑令 《红色通辑令》

“钟哥,你为人民、为共产党拼着老命干了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栽倒在了姓吕的那个王八蛋的手里,可共产党的市委竟然还听他的摆布……来吧,钟哥,你就放开手脚一次,真正的、美美的做上一回男人……”钟祥的心确实动了,他有点奇怪,一个坐台小姐一 句言不由衷的话,竟能打动他……做了几十年优秀共产党员,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丢了区长,到买不起茶叶的开发区当主任?他们那些死娘活老子,论本事不如我钟祥,论能力连我钟祥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论民心,老百姓恨 不得把他们撕了、杀了。可是,这些王八蛋们不照样升官、照样发财吗……书记、纪委书记。还有,这两年我哄着老顽童提拔了近70个县级干部。在新城,来个把于波也翻不了天的。吕黄秋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给马书记说了,马书记答应提你当市长。你还要抓紧行动……珍,那是胡说八道!动手打人更是无中生有!你可以调查,现场有那么多的人,我动手打人了吗? 好了!于代镇长粗暴地说;我代表党委、政府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汪庄镇的副镇长了…… 好啊!汪时被重重的关上了。 刘洁在使劲地打着任小凡,嘴巴也在骂着“你个狐狸精,勾引男人勾引到我们家里来了”等等难听的话,任小凡的手让刘洁高跟鞋底上的钉子打破了,刘洁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钟祥没有起了电话,是弟媳妇丁香打来的。丁香说:“哥,快来医院吧,爸爸得了脑溢血,由于耽误了时间,很可能要瘫痪……” 于波放下电话说:“艳芳,快拿上钱,我们去医院。” 要出门时,于波的同学、省委政研知,市公安局为了强化社会治安、端正警风、为民服务,成立了市委书记为组长、代市长为副组长的社会治安重案侦破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公安局长为办公室主任、原全国优秀公安局局长、市公安局副局长为办公室副主任。

1号考查组 《1号考查组》

金桥大厦36岁的女经理刘妍,去年从欧洲某国留学归来,被金桥聘为下属大酒店总经理。刘妍是那种学历高、素质高、能力强的漂亮独身女人。在新城市,她只有市委书记于波这样一位好朋友。于波在女人的问题上,那可真是无可挑剔,从来没想过和哪一个女人能交往得更深一些。可面对刘妍,他与女人相 处的一切哲学就变成了一张废纸。第一次见刘妍时,是金桥大酒店为金桥公司主办的一次大型公关活动上。因为是香港独资企业,于波接受了邀请。在主席台上,他几乎被漂亮得有点晃眼的刘妍俘虏了。刘妍靓丽的装束、苗条的身材、高高的个子,再加上迷人的蛋形脸庞,都使于波心旌摇曳了好一阵子。面对观众给予刘 妍的一次次掌声,于波兴奋得像初恋情人一样,一次次的为刘妍鼓掌。会后,于波因为刘妍破例留下来参加了金桥公司举行的答谢晚宴。后来,于波得知刘妍在欧洲修过四年酒店管理专业,是新城市第一位硕士研究生时,就更加对刘妍刮目相看了。 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只许让梁天去办就行了,他保证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个彩陶盆从博物馆借出来。” “这?刘经理,这样子做妥当吗?” “难道你能给博物馆馆长下命令?梁天是于书记的小舅子,安:老李呀,这事实在是无可奉告。这样好不好,等有结果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记者:一言为定。 金安:好,一言为定。 放下电话,刑警支队长辛银进来了,还神秘地碰上了暗锁。金安就想,是不是“,你就上来了。你当上省纪委书记,就是副省级干部了,何况陈书记又特别器重你,这样一来,你就是马副书记当省委书记最大的障碍。因此,你必须得下去,你去新城最少也得三年干完一届吧,到时他已经是省委书记了,调你餐厅吃饭。 于波对金安、汪吉湟说:“吃了再走吧。” “不行!”汪吉湟说:“到龙沟村吃吧。”说完后,他们就走了。程忠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辛银打传呼不是为了汇报案情,而是为了探消息哪。” 于波要求。 他知道,他是在骨子里爱上这个杨小平了。 沉思间,沙平村已经到了。 汤县县委书记王琼率县、乡一班干部在村口迎接。 在祁贵和王琼书记等县、乡、村干部握手时,少先队组成的方队唱起了《

《一号检察官》 《《一号检察官》》

此"1号"是第一,也是高度.中的中心事件,是人大督办的政府本年度第一件关于取缔一个马路市场的议案.......由市场引发的一件震惊中央的渎职大案,竟然牵扯到了两位副省级干部.一个小小的市场,一量和官场联系起来,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场大火背后,隐藏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为是战争,才有了这部荡气回肠的故事. 首篇红杏出墙 第一次见到唐学强时,她不由地颤栗了,身体里马上出现了一种狂躁的东西,紧接着突然爆发了,她无法控制自己,她就要飘起来了似的.但大学生的理智、自身的心理素质,很快战胜了这种从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奇怪的东西. 唐学强漂亮的老婆柳倩倩红杏出墙的那一年,唐学强的职务比现在还高.他现在是兰河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那时是中共兰河市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而"勾引"唐学强漂亮老婆的王东山,他的职务比现在低.王东山那个时候和唐学强在同一栋楼里上班,也是中共兰河市委副书记.而现在的王东山却是今非昔比了,他已经是西兰省的副省长了,据说,马上就要晋升省委常委了. 之所以用引号把勾引两个字引住,是因为王东山从勾引到最后拐跑唐学强漂亮老婆柳倩倩这件事,只是民间版本,而官方,包括公检法等机关,从没有下过任何的结论,也不可能下结论.别说王东山拐跑唐学强老婆柳倩倩这件事查无实据,就是真的有这样的事,做为一个副地级干部,如果没有中共兰河市委和上级的批准,恐怕谁也不敢查也不能查一个在职的市委副书记.另有民间传说,说王东山拐跑唐学强漂亮老婆柳倩倩一事,市上曾暗中派人调查过,结果是,这个谣言的发布者是有点神经病的邸苕婆子.问及邸苕婆说这话有无根据时,她前搭啦三、后搭啦四,说了一大堆,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唐学强把他看成是好兄弟、好朋友,可王东山吃人饭、穿人衣,却不屙人粪,早就和那个狐狸精明铺暗盖了.邸苕婆还说,当初,她就不愿意让唐学强娶这个小十三岁的祸害婆子,可那个唐学强不听,非要娶不可,这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姓王的给拐跑了.调查的人问邸苕婆:拐哪去了?有证据吗?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没有证据. "简直岂有此理!"调查的人火了:"没有证据就是诽谤,你这邸苕婆,这是犯罪!再敢胡说八道,把你抓进去,让你吃罐罐饭去!"邸苕婆被彻底地吓住了.她说,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邸苕婆的真名叫邸桂兰,她之所以疯颠了还敢为唐学强打抱不平,是因为唐学强为他的儿子伸张过正义.所以,别人不敢说的话,她借着疯劲儿敢说.谁都知道她是苕婆子,是神经病,所以,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邸苕婆感激唐学强,跟许多老百姓感激唐学强一样,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刻骨铭心的. 那一年的五月一日,邸桂兰(那时候,她还不是邸苕婆)高高兴兴地给儿子办了婚事.谁能想到,他儿子在洞房花烛夜里,却被人活活打死了. 兰河人的习俗是新婚三天无大小,儿子邸文奎的新婚之夜,和所有兰河人的新婚之夜一样,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闹完了洞房,都纷纷离去了.按照常规,下一个节目就是新婚夫妇两个人的事了.新女婿幸福地把新媳妇魏学丽抱到床上时,一切都非常正常. ======= 我的创作,得到了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老师的深切关注,"1号"系列的几部重点作品,雷达老师都亲自作序推荐,还为《1号会议室》写过评论文章.可以这么说,因为有雷达老师对甘肃作家的关心和支持,才有了今天甘肃文坛的繁荣景象. 省上领导和省文联、省作协、省文学院的领导非常关心我的文学创作,我有今天的点滴成绩,跟他们的关心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同时,我的作品也得到了百花文艺出版社、花城出版社、长征出版社等数十家出版社的帮助.《南京日报》、《贵阳晚报》、《今日新报》、《兰州晨报》、《兰州晚报》等全国33家都市报连载了我的"1号"系列小说.所以,我的作品才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普遍赞誉. 借此机会,我向真诚帮助过我的老师、各级领导、长辈和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面对你们无私的帮助和支持,我没有理由不发奋努力.出过的作品,获得过的奖励和荣誉,只能代表过去,"1号"永远是我奋斗和追求的目标.我会努力克服创作中的浮躁和急功近利的弱点,极积地投身到火热的现实生活中去,到一线群众中去,用他们的劳动创造激发我的创作激情和灵感,让他们的精神洗涤我的灵魂,让他们的智慧充实我的文思,也让他们的朴实无华融化我板结的语言,努力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师长朋友、无愧于自己的作品来!s

《1号通缉令小说》 《《1号通缉令小说》》

丛书名:著名作家陈玉福作品系列 出版社:甘肃人民出版社 ISBN:7226032899 出版时间:2006-1-1 页数:437 字数:300000 定价:21 元 内容提要: 引水、开路,一心为民,创业、奉献、立党为公。 金钱、权利、美色交织纠缠错综复杂, 侦破、打黑,正义与邪恶势不两立。 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惊心动魄、悬念重重,读来令人荡气回肠、欲罢不能。 第一章 “黑脸”区长 钟祥把任小凡抱进了套间的卧室,任小凡乘势倒在了地毯上,钟祥就把她往床上拽,可她就是不上床,钟祥拽起了她的上衣,露出了女人身上最动人、最令男人神往的地方……钟祥立马热血沸腾,不能自持…… 几年来,钟祥因为得罪了大企业家吕黄秋,被调到了新城市开发区,离开了他干得很顺手的市中区区长的岗位。当区长时,他忙得根本顾不上到歌厅、舞厅这类他认为乌七八糟的地方去。不仅是忙,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到那些个地方去。 可今天,百无聊赖的他竟然走进了一家夜总会。老板认识区长,也知道钟区长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开发区虽没有区政府油水大,可客饭还是不少的,说啥也得借此机会把这个铁面无私的“黑脸”区长拿下来。 于是,老板把钟祥带进了有套间的豪华包厢里。随后,酒、烟、茶、糖、瓜子、凉菜等上了一桌子。随后又派来了气质最好、脸蛋最漂亮的任小姐。 “钟区长!来!我敬你一杯酒!” 钟祥头也不抬,端起酒杯与任小凡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经过飞机大炮轰炸过的任小凡自有主意,她知道钟祥是个正直正派的好干部,拿她父亲的话来说钟祥就是英雄好汉。既然是英雄,就过不了美人关,既然是好汉,就少不了美女伴。 “钟哥,”任小凡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引逗钟祥,这一招果然奏效。钟祥终于抬起了头,他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漂亮。 “钟哥,你为人民、为共产党拼着老命干了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栽倒在了姓吕的那个王八蛋的手里,可共产党的市委竟然还听他的摆布……来吧,钟哥,你就放开手脚一次,真正的、美美的做上一回男人……” 钟祥的心确实动了,他有点奇怪,一个坐台小姐一句言不由衷的话,竟能打动他……做了几十年优秀共产党员,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丢了区长,到买不起茶叶的开发区当主任? ===== 大家见钟副指挥被机器压住了都大喊着“钟指挥”叫出来的声音变调了听着都骇怕。大家想办法靠进了钟祥,去抢救他可是救出来的钟祥,已经停止了呼吸。跑脱了两个工人扑倒在钟祥身上大哭了起来,大家都跟着哭了起来…程忠知道这一切后,眼眶里涌出了泪水。经贸委魏主任见状,拉了拉秘书长的袖子说:先走,啥时汇报再通知我见秘书长点了一下头,大家都默默地退出了市长办公室。5月30日8时。晴天。新城市委常委会上,于波给杨力的电话。八点过五分,市委常委会准时举行。首先是公安局长汇报。汪吉湟说:除吕黄秋外,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环球持枪杀人、流氓犯罪集团的全部成员均已落网。三年以来发生在市的几起恶性案件全部侦破,都是吕黄秋一伙所为…汪吉湟汇报完全部案件之后,于波问:吕黄秋现在底在哪里?汪吉湟说:据钱虎交待,吕黄秋已于三月前去了美国。这之前,吕黄秋早已把家属、几个情妇以投资移民的形式落户到美国。于波问:怎么样才干尽快把吕黄秋抓获归案?汪吉湟说:据了解,吕黄秋已向美国当局递交了寻求人道维护的文书,抓获吕黄秋,须依靠国际刑警组织。这事得省公安厅出面向国家公安部报批,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具体实施。于波说:很好。一定要把吕黄秋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抓获归案!汪局长,现在就接通杨厅长的电话,和杨厅长通话。省公安厅厅长杨力正好在办公室。杨厅长说:国家公安部对你5·25’统一行动非常满意。厅里已向部里报了专题演讲,部里同意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抓吕黄秋归案。于波说:太好了谢谢你杨厅长。于波扣上电话说,这个问题就到这,金局长把工作进展随时告诉我市纪委副书记汪强汇报了市纪委在反腐倡廉工作中取得的重大成果。新提拔的市委秘书长金安汇报了举行“引黄入新”工程先进集体先进个人大会的准备情况。于波说,钟祥同志牺牲在引水工地上,党的好干部。要在继续宣传、上报公安、纪检英模的基础上,认真做好宣传钟祥同志的工作。同时把上报钟祥同志为烈士的资料尽快报上去。借全

一号通缉令 《一号通缉令》

“让护士小姐陪着你,我去去就来。吃过午饭我陪着你去做CT,之后,我请假护理你。怎么样?” “哼。” 钟祥没有回家,只是在医院楼下的饭馆里指挥着厨师做了一碗揪面片。他把饭装进了刚买的饭盒,端到了医院、端到了刘洁的床前。 钟祥扶刘洁坐了起来,用小勺子一口口给刘洁喂。刘洁啥话都不说。还真让钟祥给她喂下了大半碗。 钟祥说:“还好,刚罢了我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个官。反正也没事干,正好陪伺你。” “市政府也不去呀?”刘洁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副秘书长也是挂名的。就让我尽一次丈夫的责任吧。” 刘洁深情地望了一眼钟祥,又闭上了双眼。 虽然住了一星期医院,刘洁是在幸福中度过的,可以这么讲,她跟钟祥结婚十几年了,钟祥就从来没有花这么长的时间陪过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她。她甚至暗自庆幸,这次车祸出得好,是这次车祸挽救了他们的婚姻。这一周里,他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除了给她做饭、端饭,那就是陪着她聊天。有时她便想,不当官了多好,既能长时期陪伴自己的媳妇,又引不起那些不三不四女人们的注意。她这样想的时候很幸福,过了这个时候又很痛苦。她知道钟祥决不是和妻子长相厮守的那一种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急疯的。可以这样讲,工作和事业是他的生命,此外,才是家庭。这个时候,她又希望市委能知人善任,给钟祥一个好的职务,让他努力地去工作。惟有如此,才能使丈夫充满活力,也能使丈夫焕发青春。 去年的“红裤头”事件发生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一度甚至闹到了要去离婚的地步。因为两人的感情基础较为牢固,所以,离婚的事仅停留在嘴巴上。 钟祥不离婚的原因有二:一是真心不愿和妻子离开,同时也不愿意伤害她;二是开发区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起色,他不能让后院起火。如果是那样,将会授人以柄,等于给攻击他的那些人创造了条件,同时自己在仕途上会得不到发展。 刘洁也不愿意和丈夫离婚,因为十几年来,像那样的事就那么一次。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一看到钟祥就来气,因在这之前丈夫的工作确实很忙。接待客商、考查、开会,三天两头不着家。她就莫名其妙发脾气、疑神疑鬼,好像他离开家的时候就是在和那个狐狸精鬼混。 在医院的这些天,她感到丈夫确实还是爱自己的。她想只要丈夫从此以后能和那个任小凡一刀两断,她还会好好地爱他的。同时,她还在心里偷偷地想,只要丈夫不离开她,偶尔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干那么一两次坏事她也会默许的。可绝对不能让她撞见,也决不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同时,这些天她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要像丈夫这些天关心爱护她一样关心爱护丈夫,让他真正地回心转意,自觉地跟那个妖精一刀两断。 在丈夫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时,她从窗子里看到了外边转悠的任小凡。她多想让这个不要脸的货知道一下,钟祥这些天是怎么爱她的。想到这些,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油然产生了。 钟祥扶着刘洁下楼,刘洁突然“啊呀”叫了一声,钟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脚脖子扭了,走不成路了。”她撒娇说。 “要不要我给你捏一捏?”钟祥蹲到地上抓住她的脚脖子。 她说:“不用,你背我下楼嘛。” “可以。”钟祥二话不说背起不足110斤的刘洁就下楼了。 在门厅里,刘洁看见了任小凡。她故意大声说:“老公,你慢点!你慢点!” 在任小凡冒火的眼神下,她洋洋自得地让钟祥背着走出了医院大门。又让钟祥把她抱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出医院大门后,刘洁大笑了起来,笑得钟祥莫名其妙。 继尔,钟祥明白了是咋回事。他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你还骗我背你。” “咋?”刘洁狡猾地笑了一下:“不能背背我呀?” “能。能。” 夫妻俩的说笑声飘出了出租车窗外,洒在了马路上…… 第二章 省委决策 你们听听老百姓是咋说的? “市委书记军事化,卖官书记咚咚嚓,法院院长不懂法,公安局长卖字画,水利局长守的干河坝,电力局长点的蜡,粮食局长搞自杀。国有资产私人划,下岗工人泪哗哗。”…… 5月20日10时20分。晴天。 省委一号会议室里作出的重大决策。 省委常委会进行到了最后一个议程:关于新城市委班子的问题。 省委书记陈刚声若洪钟地说:马炳同志的建议很好,派于波去新城,新城这个地方该有个得力的干将去了,再不去个人扭转一下乾坤,这个曾是大名鼎鼎的经济发达地区,就继续走下坡路。经济萎缩的局面将会继续持续下去。但是,马炳同志让杨栋卸任后到人大去当主任,这一点我不能苟同。 陈刚喝了口水继续说:“这个杨栋该下去了,你们听听老百姓是咋说的?‘市委书记军事化,卖官书记咚咚嚓,法院院长不懂法,公安局长卖字画,水利局长守的干河坝,电力局长点的蜡,粮食局长搞自杀,国有资产私人划,下岗工人泪哗哗。’说杨栋军事化是因为新城市的双拥工作做得不错,新城市去年获得了国家模范双拥城的称号。这个整天到舞厅咚咚嚓的家伙是谁呀?乱弹琴嘛!” 省委副书记马炳见省委书记陈刚询问的目光盯着自己,说:“可能有领导进过舞厅让老百姓发现了,这确实欠妥当。不过,究竟哪一个,连老百姓也说不上来。” 陈书记喝了口水,继续说:“法院院长不懂法的事儿是有的。那个美国人投资的公司据说就是一个姓佘的副院长违法查死的嘛!公安局长卖字画我没看见,乱弹琴嘛!那个持枪伤人、入室强奸的案子到现在了还没有破,你们说,这老百姓能满意吗?” 针对这起案件于波同志曾提出过疑问,受害人为什么不报案?据我知道,这里头确有很深的因素,查来查去,说是与环球集团有点关系,杨栋说要保护企业家,这个观点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作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公安局长的于波硬要查。这两个人就有矛盾了。三年前,我对杨栋说过,于波调进省公安厅了,这案子还得破。杨栋给我立下了军令状,三年内破不了案,他这个市委书记就地辞职。 “如今这三年过去了,这个案子还是破不了,而且据说还又出现了新的持枪伤人案。紧接着,恶性爆炸案又在新城市出现了。乱弹琴嘛,我说你用的这个公安局长是干啥吃的,老百姓说他卖字画,说明他不务正业嘛!至于水利局长守干河坝,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现实。现在的新城市为了保证工业用水,已经限制农民浇地了。这个于波不简单嘛,三年前就提出了‘引黄入新’工程的设想,可就是没有人重视。今天怎么样,事实证明于波同志是正确的嘛。所以,这个杨栋我看就完完全全下去得了,免得当个举举手的人大主任,把新市委给晃悠悠了。” 马炳接上说:“陈书记,你这一提醒,我倒改变主意了。” “噢?”陈书记问:“又有啥高见?” 马炳:“我看这个杨栋该撤职!” 陈书记:“是呀!无功便是过。就不讲杨栋的功过了,如果把杨栋摆到人大主任的位子上,他肯定要对于波指手画脚,他是个看不惯做事的人哪!” 马炳早就发现陈刚对杨栋不感兴趣了,开始发现这个秘密时,他有点吃惊。省委书记过去对这个新城市委书记可是言听计从哪,这倒不是因为这个杨栋有什么能耐和本事,因为杨栋是个有来头的干部。他是从中组部下派的过度干部,干一阵就可以直接到中央部委去上任了。 一个时期这事儿被新城的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杨栋便暂时放弃了去中央的念头,你说我要去了,我偏不去。我姓杨的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我要在新城干出个名堂来。杨栋还真在新城干出了点名堂,凭着父母在北京的关系,新城还拿了不少国家级呢,什么“双拥模范城”啦、“精神文明先进地区”啦等等。 这是陈刚不敢得罪杨栋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因素是杨栋的父母均是北京的正部级、副部长干部。父亲八十年代一直在部长的位子上干着,母亲也一直是副部长。为什么陈刚突然对杨栋不感兴趣了呢?马炳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两点:一是杨栋上北京的希望彻底没有了,去年国务院精简政府机构,连在职的都得下去,你地方上的就更不能进中央部委了。同时杨栋的父母也从部长、副部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二是陈刚也到年龄了,这个省委书记也就是一两年的事了,能不能干到两年后,也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陈刚连个人大主任也不让人家当,这就在情理之中了。幸亏我马炳高瞻远瞩,来了个先发制人,把于波推荐到新城当市委书记,你于波总得感激我老马吧!那么,杨栋下去了,还有那个被群众称其为“咚咚嚓”的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祁贵,还有市人大副主任、环球董事长吕黄秋,由此,新城市应该说还是翻不了天的。 对于推荐于波去新城当市委书记的事,马炳也是考虑了再三才下定决心的。他从种种迹象看,陈刚是非重用于波不可了,那么我马炳一定要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虽然对于波有看法,那看法归看法,于波的优点还是很多的,与其让你陈刚提出来,还不如我老马提出来妥当呢!一来别的领导没啥可说的,根本说不出于波跟你陈刚有什么关系,二来我老马也落个大公无私的口碑,这三嘛,于波下去了,他可能接替司马克当省纪委一把手的机会就失去了。只要于波上不到副省级的线上,就不可能对我老马构成威胁! 被老马看中的事确实从来都没有错过,这也是省委书记陈刚欣赏马炳的主要原因。三年前于波在新城市受到杨栋等人排挤时,马炳就提出平调于波到省公安厅任副厅长。陈刚很赞成马炳的意见。 于波上任后果然很出色,在他分管省公安厅刑侦工作的一年多时间里,连续破了几起大案要案,尤其是轰动全国的“利泉杀人碎尸案”,事隔五年之后,让于波给破了。 去年3月,于波被省委派出到中央党校上党政管理硕士研究生班,这不,于波刚结业回来,就当上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老马通过这些迹象判断,于波干不了几个月,省纪委书记司马克就退下了,那于波的省纪委书记就稳稳当上了。那么,两年之后,或者两年左右,陈刚退下来了,接替省委书记的,会不会是于波呢?所以,马炳考虑再三,还是让于波下去。让于波在新城市干满一届,把新城搞好了,你陈刚也该下去了,我马炳上来了,你于波再上不迟…… 陈书记见马炳沉思的时间不少了,就点名了:“马书记,你看呢?对杨栋,我们就让他体面一点下来算了,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嘛!” 马炳说:“好吧,陈书记,我同意。” 陈书记继续说:“水利局长守的干河坝这句话让老百姓给说准了,一针见血。那么,新市委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应该是于波在三年前提出的这个‘引黄入新’工程!” …… 5月20日13时。晴天。 省城于波家中的一次便餐。 于波妻子梁艳芳把做好的西红柿鸡蛋汤,端放到了小餐厅的桌子上。她看着几个扣着碗的菜想,这老于咋就还不来呢?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看了看表,这时候,院门口小汽车倒车的声音传来了。梁艳芳知道是于波来了,便匆忙走进厨房盛米饭。于波很少在家里吃饭,在单位不是忙这就是忙那,所以梁艳芳对于丈夫回家的饭菜,做得总是很仔细、很认真。 门铃响了。 这个老于,自己拿着钥匙不直接开门,干嘛老摁门铃呢?梁艳芳想着急忙打开了门。摁门铃的不是她要等的老于,而是距省城400公里的新城市常务副市长程忠。 她惊喜地说:“哟,是程市长?” “怎么,不欢迎?” 梁艳芳忙让进了肚子大得像扣了一个锅一样的程忠。 程忠问:“怎么?弟妹,于书记不在呀?” 梁艳芳一连声说着“一会就来”的话,请程忠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急忙给程忠沏茶时,于波推门进来了。 “程市长!”于波进门就叫起来了:“老伙计,你还没忘了我这个小兄弟呀?……院里停着新城市的18号红旗车,我估摸着就是你。” 两个老朋友见面,分外高兴,程忠拍着于波的肩膀,于波敲着程忠的肚子:“怎么,程市长,你这肚里又进去了一船呀?” 程忠说:“什么船呀?肚子都饿扁了,快给饭吃吧。” 于波说:“夫人,上饭!” 梁艳芳说:“饭菜早端好了,请两位领导进餐厅用餐吧。” 于波想,程市长此时来家里会是什么事呢?这位老兄肚量也实在是太大了。三年前,自己来省城时,就听说要当市长了,可市委书记杨栋还想继续一肩挑两:书记加市长。在这个杨栋手下干活,那是很憋气的,他啥也不懂,可啥也要插那么一杆子。插一杆子的本意并不坏,此人不贪不占、两袖清风。可他这么插来插去,弄得下面的人没有办法工作。这三年,程忠的气肯定受够了。那么,他今天来,肯定是找老朋友诉苦来的。 可是自己身为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对这些事是没有办法管的。你管什么?管人家杨栋没有能力,让他下来?让程忠这个实干家当市长,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权力。管三年前的那几起案子?还有近来发生的案子?当公安厅副厅长时都没法管,现在你更没法管了。管那位市人大副主任、大企业家吕黄秋?那是省里市里力保的大能人。你更不能管,也不敢管。不过,于波有个感觉,这些年发生在新城的持枪伤人、强奸等案的案犯和这个大企业家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这一切,你又能怎么样呢?民不告官不纠。没有人告状,你一点招都没有。只是不由地替程老兄在心里抱不平罢了。 “程市长!来吃吧,尝尝夫人的手艺。”于波拉程忠坐下后,妻子已经把菜上的碗取下了,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肺。 程忠吸吸鼻子,夸张地做了个怪动作说:“弟妹的手艺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看着这鱼就让人 流口水。哎,于书记呀,我退休后来省城和弟妹开饭馆怎么样?” “得了吧,我的程市长,快填肚子吧!”于波说着把程忠的大肚子又捶了一下。 程忠不开玩笑了,神秘地说:“快坦白,啥时候到新城上任,我老程终于熬出头来了。我今天来,是向你要官的,你给我个市长吧,真正的一把手,我亲自给你负责‘引黄入新’工程……” “呀!呀!呀!”于波打断了程忠的话:“我说程市长呀,你啥时候当上省委组织部长了,你啥时候调我到新城市了?”于波确实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程忠说:“我说老弟呀,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你来我们新城市当市委书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新城啦。” “是吗,”于波说:“怪不得省纪委司马书记通知说,陈刚书记让我下午5点半到他办公室去。莫非这是真的?” “错不了,”程忠往嘴里填了一口米饭说:“你就赶紧走马上任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程市长,说真的,假设我真当上了新城的市委书记,那么我一定建议省上领导,这个市长还真是你的。” “于书记,我就想大干一场,把你三年前那个‘引黄入新’工程的设想付诸实施。你知道吗?这些天,水的形势吃紧。老天要是再不下雨,非出大乱子不可。”程忠放下了饭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和手说,“到客厅,你看看我的计划。” “咋?老兄,你还真把我当市委书记了?” “老弟,要知朝中事,山里问野人,我看这小道上消息,有时可是百发百中哪!我看这事绝对不会错。你想,省委书记都要找你谈话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于波当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公安局长时,程忠是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他们相处得非常好。有些看法也很一致,“引黄入新”工程的最初设想也是和程忠在一起闲聊时提出来的。 程忠说:你是常委,给那些官老爷们提一提,看有无希望通过。程忠当时提这个问题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新城的水资源确实很有限;二是新城是全国特大型油田所在地,跟市政府平级的油建公司归口中央。所以,油建公司事事处处以老大自居,有时根本不把你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程忠说:如果市上把电厂建起来,再把水引过来。他油建公司就乖乖的了。再说了,出于对振兴地方经济和长远考虑,这两个项目上了比不上好。 当于波拿起程忠沉甸甸的项目建议书时,电话响了。梁艳芳说:“给,省委马书记的电话。” 果然是马炳副书记的声音:“于波呀,下午我和陈书记、刘省长给你谈话,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于波:“马书记,不知道。” 马副书记:“不知道好呀,还没有给你谈话哩,知道了还了得?那不成了未卜先知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提议陈书记和省委已经通过了。我要把你派到那个你曾经梦绕魂牵的地方去……” 于波笑了:“哟,马书记,准备派我去哪里呀?能否先透露一下?” 马副书记:“调你到新城市主持工作,你不会有意见吧?” “新城市?”于波装出很吃惊的样子,问:“杨栋书记干得好好的……” 马副书记打断了于波的话:“于波呀,杨栋的年龄已经到了,让他提前退下来。这不仅是我和陈书记的意思,也是省委的意见。记住,省上三年前调你到省公安厅是出于公心,今天再让你去新城,也是出于公心。我的意思是你下去再锻炼几年,把新城给我搞好,我再提你上来。” 于波吃惊了:马副书记真是出于公心吗?自己梦绕魂牵的果然就是那个地方呀。他怎么知道的?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了,人家马副书记可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的。 “怎么样?”程忠说:“要知朝中事,山里问野人这话没错吧?” 于波说:“程市长,你说怪不怪,这路透社的消息咋就这么准呢?” 程忠说:“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当今时代是信息时代嘛!” 5月20日13时。阴天。 新城市委副书记祁贵家的保密电话响了。 新城市委副书记祁贵已经躺到被窝里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中午总是按时下班、按时回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中午不睡觉整个下午就迷迷登登,上不好班。周围的人都知道祁副书记有两个习惯,一个是午觉,另一个是跳舞。中午,他准在家里,晚上肯定是在舞场。不了解他的人总感到他很忙,所以,一般的人都找不到他的影子的。 祁贵刚迷糊着,刺耳的门铃便响起来了,而且是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翻起身来,关上了卧室厚重的包着真皮的门,刺耳的铃声顿时被隔在了门外。 祁贵刚闭上眼睛,床头的保密电话突然响了。祁贵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个只有公检法和少数人知道的电话号码,装上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响过。今天突然响了,肯定是有紧急情况,不然的话,这个电话是不会响的。他急忙抓起了电话,是公安局刑警支队长辛银打来的:“祁书记,十万火急!请你开门,我就在门口。” 祁副书记放下了电话,心想,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难道是吕黄秋的人又出事了? 开门让座后,祁副书记也不急着问,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西瓜饮料,一瓶放在了辛银面前的茶几上,一瓶启开仰脖喝下了一口,他感觉清醒了许多,便把目光投向了刑警支队长。 辛银很胖,他喝下了一口饮料,解着警服扣子说:“吕黄秋从广州打来了电话,说杨栋要下台了,新书记要来上任了。” 祁副书记:“也该下去了。他下了新书记总会来的。” 见祁副书记慢慢吞吞的样子,辛银便也不着急了。他问:“你猜谁来当市委书记?” 祁贵目光唰地盯住了辛银:会是谁呢?难道是…… “是于波。” “什么?” “是于波!他一两天就来上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祁贵把饮料罐放在了茶几上,说:“他要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哪!” “是啊!”辛银喝了口饮料说:“吕总说,他也怕于波来,这家伙三年前就盯住吕总了,现在来……” “莫要怕!”祁贵盯了一眼辛银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波来当然要查那几起案子了。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常务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还有,这两年我哄着老顽童提拔了近70个县级干部。在新城,来个把于波也翻不了天的。吕黄秋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给马书记说了,马书记答应提你当市长。你还要抓紧行动……” “你告诉吕黄秋,让他那几个活宝注意一点,万一不行,就藏起来。千万别再捅出什么乱子来。” “好。祁书记,我立即转告。” “还有。你给汪盛他们讲讲,让他们一定注意工人的苗头。万一不行,就全都放假,别让他们到厂里来,联络不起来就不怕他们群访。按惯例新书记上任,省委要来人,马书记来没关系,万一陈书记来了,出现上访的事件可就麻烦了。” 祁贵说着拨通了市委秘书长金玺的手机说:“你马上跟乡企局、经贸委的头讲一声,让他们今天下午就分头到几个厂去一下,马上开个会。千万别在这几天出现群访的事。” 祁贵关上手机后见辛银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他问:“还有什么事?” 辛银:“这新书记来了,你看我那个副局长的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好,我记着呢,下午我就找老顽童去,临下台了,你们几个的事他不会反对的。” “好吧。”辛银笑着抖动着胖胖的身躯走了。 省委的决定是不是太有点快了?祁贵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爬上市委书记的计划,这新书记的人选就定下了。竟定了个于波。这于波可不是个饶爷爷的孙子。无论如何也要当上市长,当不上市长,怎么去跟于波斗呢。这新城市的好戏怕要连台了。如何演好这一出出戏,关键的关键就是当上这个市长。祁贵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5月20日13时30分。晴天。 省城于波家的一次长谈。 程忠可真是块当市长的料,关于“引黄入新”工程,他给于波讲了许多。有些问题,想的非常细致,也特别的周到。 程忠说:“为新城市供水的新川峡水流几乎断流,新城水库的水位已经降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老天爷要是再不关照一下,这新城市的工农业用水不但难以保证,而且连城市的饮用水也会出现问题。我们的那位杨栋书记还说什么,怕什么怕?如果真到居民吃不上水的时候,我给集团军的首长一个电话,他就会用汽车源源不断地给我供水。连杨书记都动开了水的脑子,你想想,水的形势严峻到了什么程度?” 两年前,农民们前来市政府静坐请愿。原因是庄稼浇不上水,这是政府弃农保工的措施造成的。他们谩骂政府,向政府要水。政府怎么办?油建公司是中央的企业,不保行不行?不保不行。这个道理老百姓不懂。工作人员说,你们看电视、看报纸没有?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轰炸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犯下了滔天罪行,全国人民上街游行,到美国大使馆前讨还公道。你们可倒好,不想着如何种田,跑到政府来闹事? “有农民说,你给江泽民主席说一声,他美国人敢放导弹炸我们的大使馆,我们也放几颗给美国人看一看,一颗放到克林顿的白宫里去,一颗放到他们的大使馆里去。” “工作人员笑了,你们的爱国热情好呀,我们这就给上面写报告,把你们的心愿反映上去。可是你们也得回去,你们这样子,如果让美国佬知道了,还不笑话咱中国人呀?农民们想想也是呀,就呼啦啦回去了。感动得政府工作人员都掉眼泪了。” 程忠喝了口茶继续说:“你想想,两年前的情况就很不好了,这两年,农民兄弟是怎么过来的,他们想水都想疯了呀!” 于波给程忠的杯子里续上了水,说:“程市长,咱们的农民群众好呀。关键是我们这些领导干部不干事呀,如果三年前上马‘引黄入新’工程,还有今天的麻烦?所以,‘引黄入新’,是我们别无选择的选择。……老兄呀,你是个老水利了,上马‘引黄入新’工程你我是铁了心了。但我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程忠问:“怕批不准吗?” “不!”于波笑着说:“我担心你的身体呀!” “怕啥?”程忠拍拍肚皮说:“52岁,年富力强,除了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再就是这200斤肚囊,只要你书记一声令下,这200斤就归‘引黄入新’工程了!” “老兄呀!”于波扳过了程忠的肩头,两个老朋友的头紧紧靠在了一起。 这是一件大事。于波问:“还有什么?” “第二件大事是,”程忠从包里取出了一沓信递给了于波,说,“这是第二件大事。” 于波念了一遍标题:“群众来信摘要……是哪方面的内容?” 程忠说:“省委正确呀!如果再让这些无政绩而口碑不错的领导主持新城市的工作的话,那可不得了啊!” 于波:“程市长,吕黄秋的吕九庄里真连执法人员也进不去?” “于书记,我哄你干啥?连我这个堂堂常务副市长有时都进不去呀!” “杨栋同志知道这事儿吗?” “市委的一切权力都把持在祁贵的手里,他们背地里把杨栋叫老顽童,在手掌心里捏着,想咋玩就咋玩。杨栋还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这卖官的事、国有资产流失的事,也全是真的?” “是!” “程市长,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早向省委汇报?” “于书记,我是个市委常委,虽是常务副市长,我得首先向杨栋负责。他偏听偏信,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我越级向省里反映,省里支持的还是杨栋!一次马副书记到新城,我把有些事儿给他汇报了,人家说:老程呀,难怪你不能当市长,你肚量还是不大呀,你思想还是不解放呀!杨书记是省委任命的,又是中组部下来的,你要尊重杨书记,有事多向杨书记汇报,不要老是向上反映嘛,当然,向上反映问题是可以的,可你要尊重事实。杨栋有哪些问题,你指一指。 “于书记,杨栋的问题还真不好指出来,他似乎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还真是个人民公仆形象,上下班骑自行车,一年四季都穿军装,不抽烟、不喝酒。你说他什么?新城市发生的这一系列事儿,都是别人操纵他做的,这些人能不向着他吗?马副书记还说,关于吕黄秋,我们更要保护了,他是全国人大代表、劳动模范、优秀企业家。否定吕黄秋,就是否定市委、省委,就是否定改革开放。于书记,你说说,我敢向上反映吗,我还想做点事,如果连个副市长也不是了,还能干什么?” “是啊!”于波又拉住了程忠的手,说:“程市长,三年前我受排挤,就是因为看不惯杨书记的那一套,我也没敢向上反映,不!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证据!现在这些事儿,仍然没有证据,是不是?如果让省纪委派人、省公安厅派人,那么,工作将很难开展。就像那个持枪伤人、入室强奸犯一样,他会在这个地球上突然消失,让你连风都闻不到。对吧?程市长?” “对!所以我的意见是你先上任,好在你就是省纪委副书记,还干过公安局长。你就慢慢地掌握证据,然后会同省里,将这些家伙们一网打尽!” “好!程市长, 就这个主意。” 两个老朋友又一次握住了双手。 5月20日14时10分。阴天。 发生在新城市锅炉厂厂长蔺兰生秘密别墅里的事情。 刘婷迈着疲惫的步子跨进了市郊环球别墅区西区38号,这是蔺兰生给她买的别墅。院里铺着梅花形红绿相间的地砖。台阶下几株玫瑰花开得正艳。她无心看这些,迅速打开门又锁上门,噔噔噔爬上了二楼,打开右手主卧室的门,把手提包往床上一扔,就三下五除二脱掉了牛仔裙、真丝衬衣,连裤头和文胸也扔到了床边的小柜子上。 她跑进卫生间拧开了热水,她要冲个热水澡,痛痛快快地睡一觉。晚上蔺兰生要来,那家伙的劲儿可大了,常常弄得她疼痛难忍又痛快淋漓,两个人就像干透了的柴,一旦燃起来,在短时间内是熄不了火的。 趁放水的工夫,她通过镜子欣赏自己。自己的身材真是又苗条又洁白,两个乳峰像刚出笼的馒 头一样高高耸起。她扭扭细细的腰,再摸摸宽宽的胯骨,冲着镜子笑了。这一笑不要紧,镜子里一个高个子、大胡子男人站在她身后,她吓得连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那冰凉凉的枪口就顶到了她的腰眼上。不愧是经过枪林弹雨的刘婷,惊吓过后便考虑起对策来了。这家伙是干啥的?是来敲诈钱财还是看上我了?敲诈不行,不能给他钱…… 背上的枪口很有分寸的又顶了她一下,她从镜子里看清了这个家伙的尊容:小眉小眼,但很精神,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吧。 “到卧室里!”这家伙开口了。 刘婷除了顺从还能干啥呢?她乖乖地来到卧室,到床边又转过身来,用眼光问他:“干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三年前于波想抓而又最终没有抓住的持枪伤人、入室强奸犯吴旺发。 吴旺发拿过刘婷的连裤袜,把刘婷的双手从背后绑上,像扔皮球一样把她扔进了高级席梦思床上,然后脱光衣服扑了上去…… 发泄完之后,吴旺发穿好了衣裳,他一手端着枪一手解开了她的手,恶狠狠地低声命令:“穿上衣服!” 刘婷懵了,这家伙还想干啥?她一件一件穿好了衣服,带着哭音问:“你还不走?” 吴旺发冷笑一声:“走?我要杀人,等蔺兰生那个王八蛋来了,我好一块儿收拾你们。” 刘婷明白,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就走,是贪色又贪财的主。她哭着问:“你到底要多少?” “要啥呀?”吴旺发又冷笑了一声。 “说吧,你要多少钱?但你不能胡来。”刘婷双眼盯着吴旺发手上那把乌黑闪亮的小手枪,怕他突然间扣动扳机。 “钱?哼!钱算个什么东西。我是真想要你们的命!” “大哥。”刘婷抖动着吓白了的双唇,小心的问:“大哥,你能不能说说原因,让我知道知道。” “你听着!姓蔺的贪污受贿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这套别墅花了多少钱?八十多万哪!他蔺兰生哪来的这些钱,就冲这一点也该判个十年以上。要是他干的那些事全抖落出来,他还能活吗?” “大哥!请你给我指条路吧。”刘婷跪下了,泪眼婆娑地说。 “倒是有一条路,”吴旺发摆弄着手枪说:“就怕你们不走阳光大道,偏走独木桥。” “不会的!不会的!”刘婷见吴旺发松口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大哥,只要你肯放过我们,就听你的。” “你听着,要是不听我的话,不按我说的去办,我就让你们的脑袋搬家!……好,知道了就好。你听说过环球集团一个公司的厂长金钊吗?” “好像听他说过,说那个姓金的太狂了,到工商局注册了个小公司、皮包公司,想兼并锅炉厂。” “对!就这事。你知道那个金钊是谁吗?他舅舅是主管公检法的市委书记。你告诉蔺兰生,他这个锅炉厂就按金老板提出的条件合作,如其不然,我这枪可不认人。你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大哥!” 正说着,门锁响了,紧接着蔺兰生声音传了进来:“妈拉个巴子,那个姓金的又来找我了,真正的不自量力!” 吴旺发躲在了卧室门后,等蔺兰生进来,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妈的,你活腻了是不是,金老板也是你骂的?” 蔺兰生摸着脸喊:“你他妈还打人!” 吴旺发咔嚓一声子弹上了膛,把手枪对准了蔺兰生的脑壳:“打了两下算啥?我还要崩了你哩。” 吓得蔺兰生不敢吭声了。 “小姐!你把我干了些啥,说了些啥,告诉他吧。” 刘婷:“大哥,说什么?” 吴旺发恶声恶气说:“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 没等刘婷再开口,蔺兰生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问:“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神枪吴大侠。”吴旺发冷冷地说。 “啊?!”蔺兰生一听这名字,大惊失色。 神枪吴大侠的名字在新城市谁不知道呀。据传闻:那年油料紧张,油建公司的油控制很严,连环球集团的石油经销公司也断顿了。吴旺发跑到油建公司供销公司田经理的办公室去批条子,田经理没有给批。吴旺发掀翻了田经理的桌子大骂道:“姓田的,你有眼不识泰山,小心老子敲断你的腿!” 田经理立即给公安局打电话报案。吴旺发见案报完了,抢过电话说:“让你们辛队长听电话!……辛支队长吗?你亲自过来!” 吴旺发咚一下扣上了电话,田经理吓坏了,这姓吴的敢调刑警队长来。又一想,这家伙是在糊弄人吧。田经理就让保卫科的人把吴旺发看了起来。一会儿公安局刑警支队长辛银果然带人来了,田经理才知道这吴旺发不是个轻易惹的主。看来,他的麻烦就要来了。 辛支队长在回局里的路上就把吴旺发给放了。 果然不出田经理的所料,第二天吴旺发就把一沓照片扔在了田经理的桌子上。田经理一看吓坏了,照片上的存折足有七八张,全是以妻子的名义存的,存款金额达三十多万元。还有一张照片上是一堆金戒指、金项链等首饰。怪怪,存折是他亲手放在家里地下室小房的顶篷里面的,还有这金首饰是放在油缸里的呀,怎么到了姓吴的手里了? 吴旺发斜躺在真皮沙发上,双脚搭在了茶几上,看着田经理的反应。见田经理脑门上、鼻尖上沁出了汗珠儿,吴旺发说话了:“田总,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你把这份合同签了,照片、底片,还有存折、首饰全还给你。” 田经理放下了国营企业老大的架子,屈尊过来从吴旺发手中拿过了合同,这是一份给环球集团长期供油的合同。田经理的手有点抖,似乎在下决心。 吴旺发恶狠狠地说:“田经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反贪局局长还在等着我的回话呢!” 田经理不敢不签。这吴旺发也说话算数,在手机上拨了个号,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人。 吴旺发把一堆存折、首饰放进了田经理的抽屉,说:“田总,咱们后会有期。” 田经理吃了哑巴亏自然不舒服,便通过一个小老板给他请来了一个所谓黑道上的人物二旦子。二旦子接过田经理的三万元钱装进口袋里说:田经理,等我卸下吴旺发的大腿后,你再付我两万元。说完就走了。 二旦子是新城一帮地痞的头,不是什么黑道上的人物。不过这家伙领着几个痞子专门给人收欠款。不管什么样的主,只要碰上二旦子,那就没招,只有乖乖儿还钱。 二旦子找吴旺发报复的信息,通过吴旺发的网络反馈到了吴旺发的耳朵里。同时,吴旺发还得知二旦子一伙五个人正在新城茶馆里喝茶呢。吴旺发单枪闯茶楼,堵住了二旦子等五人。二旦子一声口哨过后,五把尖刀对准了吴旺发。 吴旺发甩枪“叭!叭!……”五下,五个家伙的大腿上各中了一枪。为了给二旦子个教训,吴旺发又朝二旦子的另一条大腿开了两枪。 茶馆随着几声枪响炸了,人们纷纷起来准备逃走。 吴旺发举着枪命令道:没你们的事,照喝茶喝茶,谁要是活腻味了,就站着! 人们又乖乖地坐下了,一个个紧张地盯着那冒烟的枪口。 吴旺发提枪指着二旦子说:“二旦子,你听着,你们自称是黑社会的老大,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本来我今天要送你上西天,老子今天心情好,留你们几条活命,再敢和我‘神枪吴大侠’过不去,下次碰上决不饶你们!” 吴旺发平端着枪,后退着下了楼梯,转眼间不见了。 吴旺发的这点历史,新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安局查了三年,至今连吴旺发的影子都找不到。今天突然出现在他蔺兰生的秘密别墅里,他姓蔺的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不应呀!蔺兰生知道,只要是环球集团吕黄秋要做的事,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蔺兰生擦了一把冷汗,说市里头的工作你们去做,厂里的事我办。 “对头!”吴旺发把手枪插进了衣兜说:“蔺老板爽快,我们吕老板决不会亏待你!告辞!” 蔺兰生眼睁睁地看着吴旺发扬长而去…… 5月20日15时10分。晴转多云。 省城于波家里程忠推荐的三员虎将。 于波给程忠续上了茶水,看看表离去省委的时间还早,说:“程市长呀,你放心。我就向省委、向陈书记举荐你,好在你和杨栋合作得很好,同时你的口碑那么好,也做出了大的政绩,估计没有啥问题。那么,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做这三件大事了。这三件事还得有三员将,要既不惊动祁贵他们,还要把事情办好。我总不能在省里带人去吧。” 程忠喝了一口茶水,说:“老弟,我想这些事情这样好不好?引黄入新工程我挑头,资金和北京立项的事你还得跑一跑。但你得给我配个副指挥,这谈不上惊动他们,就光明正大把钟祥提半级,谁也说不出啥来……” “钟祥?”于波问:“是钟区长吧?” “是呀。还是你提起的呢。” “不!他可正儿八经是人民代表选上去的。说来也好笑,那次选举把杨栋、祁贵他们可气坏了。”于波笑了起来。 程忠也笑了,接上说:“还不是你及时给省委汇报了情况,不然,杨栋他们绝对不会让钟祥当市中区区长。” “那是自然。”于波喝了口茶水说:“他们指定的区长没选上,选了个浑身长刺的钟祥,他们能舒服吗?其实,祁贵也没自知之明,这种事情是合法的,你送个顺水人情给钟祥就算了,干啥非要闹到省里来人了才去宣布。嗳,人哪!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哎?程市长,钟祥在开发区干得还好吧?” “好什么呀!早被免职了,快要投产的电厂也放下了。我还是那句老话,没有政绩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无功便是过这话说得太好了。照这个原则,杨栋、祁贵早就该下去了。钟祥是个实干家呀,当了四年半区长,因为农民土地纠纷,得罪了吕黄秋,被祁贵找了个借口调到了发不出工资来的开发区。钟祥就想方设法招商引资,好不容易引来了资金、安装了设备,可又被免职了。” “又被免了?”于波站了起来,问:“总得有个理由吧?” “有呀,5月18日,在管委会发生了爆炸案。虽说这事根本与开发区管委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不是有更深的内幕?” “是!祁贵要扶市委秘书长金玺为副市长,钟祥是对手的对手。如果钟祥把电厂搞成了,那还有金玺的果子吃吗?撤了管委会主任,仅剩了个市政府副秘书长,还是挂名的。” “这也太过分了!”于波生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所以,我才打算让他给我当‘引黄入新’的副指挥。虽没有副市长有职有权,但职位总能升半级吧,更重要的是用这个人我放心。” 于波说:“程市长,我如果真去新城市,这一点更没问题。钟祥当区长前就干过区水电局长嘛!” 程忠不依了:“哎,于书记,你就别再说去不了新城的话,好不好?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程市长,我再不说了。钟祥就算一员虎将吧。那另外两员呢?” “第二员是现任市委常委、市中区区委书记汪强;第三员是汤县县委常委、县公安局局长汪吉湟。” 于波笑了:“汪强我知道,退伍军人,骑着老虎发的家,外号汪老虎。汪吉湟这个人不是太清楚。” 程忠笑着说:“汪强你肯定知道的了,他的老虎出名,他办的企业也出名。后来被选为副县长,真正走上仕途也就是四五年的事,当过副区长、区纪委书记、区委书记。他说话不多,可部队上带来的作风一直坚持下来了。办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且能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是个很能干的干部。我的意思让他负责市委纪检委的工作,让他彻底查处祁贵等人的腐败问题。” “汪吉湟你不了解的话,我多介绍两句。他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父亲是个羊倌,临死时给未考上大学的儿子留下了五只羊,三公两母。他科学养羊发了家致了富,还免费和半免费给乡亲们提供种羊,全市闻名的养羊专业镇就是他带起来的。那个镇上配备科技副镇长,县里就选中了他。说来也巧,他上任没几天就当了一回代代镇长。……” “代代镇长?” 于波纠正说:“是代镇长吧?” “不。”程忠肯定地说:“绝对是代代镇长。代镇长姓于,也刚来镇里时间不长。这于代镇长把家里的党委副书记、人大主席、武装部长等人带上去深圳取经学习,党委书记还没有到任,这代代镇长的担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 “闹了半天,这个公安局长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呀。” “是啊!以这件事为原形创作的电影剧本《农民镇长》还获得了国家级奖呢。汪吉湟上任后,大刀阔斧、敢于改革,使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小镇一跃而成为全市经济效益最好的镇。尤其是社会治安成效显著,汪庄镇去年被国家授予社会治安先进乡镇,镇派出所评为全国优秀派出所。就为这个因素,汪吉湟被调任县公安局局长。这个农民出身的公安局长还真行,把一个案件最多的小县变成了全省案件最少的县,今年初,汤县公安局又被评为全国优秀公安局。我看这个人可以干市公安局局长。” 于波说:“这些情况我听说过,我在省公安厅工作时就知道新城有个治安管理全国先进镇,本来要去搞搞调研,可我去了中央党校。北京回来后,我又到了省纪委。汤县评为全国优秀公安局的事我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好呀,程市长,你给我点的这三员将,可以说我都非常满意。” “我有个想法,”程忠说:“于书记,你想过没有?这后两个人还不能立刻就用,用了汪强,祁贵就有了警觉,他们的问题就更暴露不了啦。用了汪吉湟,市公安局的辛银就更难对付了。据我知道,这两个人跟环球集团的吕黄秋是一路货,如果打草惊了蛇,新城的工作更难做了。” “你的意思是秘密的搞,搞出他们的证据就好办了?” “于书记,我就是这个意思。” “程市长,我问你,这些事难道给省委也不汇报了?” “不能。”程忠说:“我看马副书记和吕黄秋他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看可以给陈书记个别汇报一下,让他心中有数。” 于波:“噢,我明白了,给省委仅汇报‘引黄入新’,不谈别的。别的只能给陈书记个别谈?” “于书记,快五点了,你抓紧去开会吧,我在宾馆等你的消息。” “别去宾馆。”于波又抓住了程忠的手说:“你就在这里呆着,看看电视,看书也行。” “好吧!” 5月20日17时30分。多云。 省委小会议室里省上领导与于波的谈话。 于波推开小会议室那漂亮的半圆门时,愣住了。省委陈刚书记和马炳副书记正坐在沙发上交谈。于波的脸马上红了,说:“陈书记、马书记,我迟到了。” 陈书记说:“没迟到。刘省长还没过来呢,快进来吧。” 于波刚坐下,刘省长就进来了。他说:“这天气,不见太阳还热得要命。该下雨了,再不下雨西部地区就麻烦了。尤其是新城。” “听见了吧?于波,刘省长的话也是我正要说的,解决新城地区水的问题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于波点点头说:“听到了,你们的指示我一定不打折扣地认真落实。” 马副书记刚要说什么,被陈刚书记打断了,他说:“好,先谈主要问题。于波,马副书记给你电话上已经讲了,让你去新城当市委书记,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于波说:“谢谢省委领导对我的信任。首先,我无条件的服从省委的安排。想法嘛,也不少呀!” “噢?”陈书记笑了:“于波呀,要不是马副书记推荐你,我还真下不定决心呢。刘省长不放你呀,想让你出任省公安厅厅长呢。可是马副书记说得好,于波对新城熟悉,三年前主持过新城市政府的工作。让你再下去磨炼一下,把新城水的问题给我解决好,让新城变变样子,再来省城吧。对于这个任命,省委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你还年轻,新城振兴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可以这么讲,新城市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因素,问题不少,你是上任于危难之际呀。杨栋同志虽退下来了,你还要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说搞好关系,不是不去大胆工作。原则问题、是非问题上不糊涂,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是不是就这么个大前提呀?马副书记,刘省长?” 马副书记说:“陈书记讲得非常好,搞好各方面的关系是我们做好工作的前提。这次去跟三年前不一样了,三年前你是常委、副市长、公安局长,这次是市委书记,是地方最高首长、是地方党的最高领导。既要跟常委一班人搞好关系,还要跟社会各界搞好关系,尤其是经济界,经济要发展,首先要靠企业家。杨栋同志最大的成绩就是树立了一个大企业家吕黄秋,环球集团去年的产值是26个亿,达到了中央企业油建公司二分之一的产值,这是个不得了的成就呀。如果你新城出现十个吕黄秋,你新城的产值就会超过省城市。你于波就会功不可没呀!” 于波愕然了,陈书记与马副书记的分歧是显而易见的。陈书记讲的搞好关系是全方位的,而马副书记讲的搞好关系是强调要跟吕黄秋、祁贵等人搞好关系。再说了,作为省委副书记,有些提法也欠妥嘛,作为一个党的书记,首要工作是和各方面搞好关系吗?看来程忠的看法没有错,马炳肯定和吕黄秋之流有特殊的关系。肯定是这样的。吕黄秋是怎么富起来的,别人不知道,程忠能不知道?连我于波也早有耳闻。三年前的持枪伤人、入室强奸案的案犯听说就是吕黄秋的人。而且很可能这个人就藏在吕黄秋环球集团在乡下的总部、吕黄秋当年发家的地方——吕九庄。 这个吕九庄可不简单,在社会上搜罗了一帮打手成立了一个保安部。这些人打人在新城市是出了名的,只要在吕九庄或者是市里的环球大厦出现“捣乱者”,首先逃脱不了一顿痛打。橡皮警棍、对讲机、武装带满天飞,骑摩托坐小车,住别墅玩小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有人说吕黄秋保安部人员的待遇是中国最好的。他们有钱呀,连指挥十个人的小保安队长都有自己的小汽车……那么,“5·18”爆炸案跟这些人有无关系呢? 陈刚书记咳了一声,于波回到了现实。他见省委书记打开了笔记本,要正式谈话了。也从皮夹里取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于波同志,下面我代表省委给你谈谈。首先是班子问题。省委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是书记市长一肩挑呢,还是让省里考虑一位市长人选?你推荐也行。” 于波见省委书记征求自己的意见,说:“陈书记,我只当书记,市长人选我推荐一位。这人三年前与我一块儿当副市长,对农业和水利很有一套。为了我三年前提出的那个‘引黄入新’工程,他带人三上九龙山断魂岭。在省里还没有立项的情况下,他作出了引黄河水须开隧洞穿越九龙山脉主脊的全部规划。这个规划已经得到了铁道部隧洞总公司高工的认可!也通过了北京隧洞专家的论证。” 于波从皮夹里抽出了盖着铁道部印章的计划书。 刘省长插话了:“于波同志,这个人是不是现任市委常委的常务副市长程忠同志?” “刘省长,是他!” 刘省长笑了:“去年,他让我托人到铁道部打听隧洞造价的事儿,我按他提供的数据给他打听清了,一米两万元。怎么?他现在不认我这个红娘了?” 于波也笑说:“刘省长,他是怕你忙影响你的工作,后来因为杨栋同志有不同意见,所以立项报告至今还没有打到省里来。” 陈书记插话了:“乱弹琴嘛!这个问题上,杨栋同志是有点欠考虑。” 马副书记见陈书记说话了,眉头皱了一下。心想,看来推荐祁贵当市长的事又泡汤了。 “你继续说吧。”陈书记对于波说。 于波说:“不仅如此,程忠同志还号召‘引黄入新’工程第一受益地汤县人民修了一条三十公里的简易公路,当然,市政府也出了点钱,理由是为汤县经济发展考虑而修的路。而实际上这条简易公路如果不进行引黄入新工程的话,没有一点用处。” 陈书记又插话了:“乱弹琴嘛!如果这个项目上不了呢?……不过,这个程忠同志跟你于波同志一样不简单呀,他认为你三年前的建议好哇!” “陈书记!”于波说:“三年前我那个建议书实际上就是和程忠同志共同搞出来的。” “陈书记、马副书记,程忠这个同志我比较了解,我看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于波同志的意见,让程忠出来工作,过去之所以默默无闻,是我们没有给他做事情的机会嘛。”刘省长表态了。 陈书记点点头说:“既然刘省长没有意见,我也就没意见了。你呢,马副书记?” 马炳艰难地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说:“我也同意。” 陈书记说:“那好。这个事就这样定下了。第二件事就是这个引黄入新的工程问题。这事儿我首先表态,我支持。刘省长看样子也支持嘛,国家计委立项要钱的事你也帮新城方面跑一跑,找找你那位老同学,他现在已经是国家计委的一位司长了。” 见刘省长说了声没有问题,陈书记接着说:“怎么样,于波同志,关于这个问题,你再说说?” 于波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条路修得可真不容易。大部分路段都是在具有厚厚冻土层的悬崖峭壁或深沟巨壑边上修造的。要在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路的地方修路,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不修这条路,就没办法施工,施工队伍和物资就不可能进去。三年前我和程忠同志到这里考察时,徒步走了大概两天还不止吧。比起隧洞近三个亿的造价,这条路的投资算不了什么,可是这条路确实是进行引黄入新工程的重要部分。” “噢?”陈书记越发感兴趣了:“你也实地去考察过?” “去过不止一次呢。”于波见陈书记兴致很高继续说道:“这里的海拔大约是3千多米,没有尝过高山缺氧的人应该到这里去体验一下生活。我比程忠年轻,可走得快了喘气都困难。程忠同志不同,他比我大好几岁,还胖、肚子大,走得急了,他的脸憋得乌青,我怕他不行,就搀扶他,他一把推开了我说:‘我行!’他还就是行,到我们不行的时候,他反而能行了。一次修路时,程忠同志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呢!那时候,在一个叫绝命崖的地方修路,程忠同志去了,他坐在一台履带式拖拉机上,观察这路修得是否合理,可谁想到,拖拉机在斜坡上走时滑到了绝命崖边上,再差那么一点点就完了。当时别说是司机吓坏了,程忠同志也吓坏了,事后他说,要是翻下去就完了,生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没有引来水人就先去了,无法给新城人民交待呀!” “马副书记,这个程忠同志是位好干部,你和刘省长分头给报社、电视台打打招呼,等于波上任了,把程忠同志和这个工程宣传一下,给于波同志鼓鼓劲。” 陈书记喝下了一口水,说下了这几句话,在刘省长痛快的答应声中,马副书记也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第三个问题是几封群众来信反映的社会治安、反腐败问题。于波同志,在这个时候,这些群众来信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乱弹琴嘛!目前,全省其他地区都在想方设法发展经济,你们新城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告状信像雪片一样往省里飞,有的还飞到了北京。从这一点上看,新城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你于波同志的省纪检委副书记还没有免,你给我好好查,如果有人敢顶风作案、贪污受贿,不管他是哪一个,也不管他们背景、后台如何,一个也不能放过。必要时,省委还可以派出工作组嘛!” “还有社会治安问题,也是乱弹琴!这个新城还真特殊,还敢持枪伤人,伤了还不止一个人,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伤者不举报、不报案,这就说明恶势力已经形成气候了。前几天,又发生了震惊省内的‘5·18’爆炸案,案犯没有一点下落。另外,有人反映,闻名于世的吕九庄连执法人员都进不去了。乱弹琴嘛!天下是谁的天下?还是共产党执政嘛,你就这么嚣张?发展经济固然非常非常的重要,但你必须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挣钱,对不对?所以,千万不能在这些问题上心慈手软,如果查出这是事实,绝不能放过。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个方方面面,不包括违法乱纪、胆敢以身试法的人。一句话,坚持发展经济这个中心不动摇!同时还要反腐倡廉、打击犯罪、维护安定团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在这一点上,省委的态度是一贯的!” 马炳副书记补充说:“陈书记的这三点非常重要。发展经济、反腐倡廉、保一方平安是原则,有关问题我们会同省纪委、省公安厅的同志再谈。” 第三章 汪吉湟的历史 在剧院门口的两边,二三十位代表或蹲或站着在说话。镇中心小学的女代表程老师说:汪鸡换是个人才,才当了不到一月的代镇长,就做成了常人难以办到的事情。他是个称职的镇长啊! …… 汪鸡换最后一次给汪四全羊馆送来了羊肉。 过去他总是亲自动手干,今天他让手下人干,自个儿倒背着手在镇上的国道边上摆起了八字步儿。 你说日怪不日怪。他一边轧着马路一边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越看越觉谋着这街道没有从前齐整了呢? 他想,过去是养羊专业户,不关心国家大事,你镇上的街道整不整齐,管球我屁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三天前,镇党委、镇政府派人来给他谈话,说汪鸡换养羊致富不忘众乡亲,在他的带动下,镇上的养羊业一跃而居全县第一。为了表彰他的业绩,决定提拔他为镇上的科技副镇长。听到这话,汪鸡换很惊讶。大概是祖坟上冒热气了吧,汪家祖祖辈辈没有人做过个官,从天上突然掉下个官来,哪还有不当的道理? 这样一想,一个农民一步登天当镇长也就顺理成章了。他说了两个字:能行。 新调来的于代镇长也亲自给他谈了话:小汪呀,你先干着,干出些成绩来,镇上就给你转正、转户口。到那时你就和我们一样是国家干部了……这是件大事,还没有给珍珍娘俩说过呢,今天就去说给她们吧。他这样想着,继续在平展展的国道上溜哒着,不管东来西去呼啸而过的大车小车,只是认真地瞅着路两边的铺面。 是镇上规划欠妥呢还是有别的原因,这路边的铺面像雁翅膀形状,参差不齐,最里边的旧铺面最多,都离公路有二十几步的样子。可日怪的是新修的、很阔气的铺面却堂而皇之的摆在了离国道边边不远的地方,耽误了后边商户的生意不说,给人的印象是这个镇子太烂脏,乱七八糟,着实子没个看相。你看那汪四狗的汪四全羊馆,居然摆在了国道边边上。 一次他给汪四狗的全羊馆送羊肉,拖拉机连个停的地方都没有,就骂汪四狗:四狗! 你真真个个死狗一条,再往前盖一哈( 下) ,不盖到路上干啥哩? 汪四狗笑骂道:你说卡( 说一下) ,这驴孙,你一个边外的旋风、圈圈外的鬼,吃多了胀住了怎么的,管老子的闲事作啥? 有球本事了你也来盖一个,我看看。…… 从这天起,汪四狗成了汪死狗,镇上的人都这么叫他。 汪鸡换又浪回到了汪四全羊馆门口,见羊肉卸完了,就打发走了师傅和拖拉机,拐到了与汪四全羊馆后墙平行的珍珍米粥店。小店被汪四全羊馆后墙上排出来的臭水污染得蔫头耷脑、灰不溜秋的。他就突然间义愤填膺起来,这汪四狗真不是东西,怎么欺负到我汪鸡换的头上来了,你明明知道珍珍米粥店的张珍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子呀。 现如今,我是镇上的副镇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坏孙。这时候,他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了,怎么这些年来还天天给他送羊肉? 汪鸡换呀汪鸡换,你真是个没有一点点情况的个二百五呀!他这么骂着自个儿踏进了珍珍米粥店的门。 张珍珍妈见女婿来了,就满脸堆出笑来说:哟哟哟! 是鸡换哪,快坐哈,坐哈(坐下),珍珍,给你鸡换哥舀米汤、端馍馍。珍珍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小米汤、两个馒头和两碟小菜。他冲珍珍笑笑,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张珍珍妈絮絮叨叨起了汪四狗的不是:真让你给说对了,就是条死狗。你还不能说他,一说你猜这条狗说什么来着? 他说,我又没有把店盖到你的前头,有屄球本事你往前修呀,修到大路中间,我也不管球你。你说说, 这叫什么话? 狗仗人势,不就仗着他姐夫是原先的镇长吗!他这么欺负我们,怎么办哩么? 珍珍不管妈的埋怨,快人快语:听说又来了个新镇长? 鸡换说,我看麻缠,新来的于镇长是老镇长的朋友,还会护着这条狗的。不过,瞎子有三皇爷保着哩,总有我们出气的时候呢,过两天,我就去镇上上班了。 珍珍抢过话头说:是真的? …那羊怎么办哩? ……还有去镇上做啥工作,计生专干还是土地专干? 鸡换说:大羊全杀了卖肉,小羊和母羊准备交给你。我思谋好了,你出面把米粥店后面的农具厂租哈,雇上几个人养,我工作之余帮你……职务吗,说出来你会吓一跳的,科技副镇长。 副镇长? 珍珍说:哟,还牛起来了么,户口办不办? 鸡换说:户口暂时不办,说是先干,干出点成绩来,就转正转户口。 那好哇!张珍珍妈说:你当镇长,我和珍珍就没有人敢欺负了。你好好去上班吧,羊就交给珍珍吧,反正店里的生意也让汪死狗搅黄了。 鸡换说:我就是和你们商量来的,你们要是同意,就这么定了。 珍珍说:就怕养不好。 妈说:傻丫头,有你鸡换哥哩,怕啥哩,和镇上门对门,就让你鸡换哥搬到店里住,吃饭也方便。 珍珍一听红了脸,就转过脸去看别处。 鸡换说:就这么定了,饭我来吃,就睡在镇政府吧,两间房子呢,宽展得很。 鸡换走后,珍珍说:妈,你怎么不和我说说就让他来这里住? 妈说:傻丫头,你眼里只有鸡换,你当我是傻子呀……再说,人家现在是镇长了,你不高兴我还高兴呢! 几句话又说红了珍珍的脸。她不言传了。 张家母女说干就干,赶到鸡换到镇上上班时,订合同、租农具厂、接羊、买饲料等工作全做完了。珍珍就让妈看店,自己和几个帮手干了起来。珍珍是个很要强的姑娘,自从死狗欺负她们娘俩的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想干一件大事情,可一直没有机会。一提起这事来,鸡换就劝她别着急,火候到了,你干啥也就自然而然了,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如今,是火候到了吧,他当上了副镇长,过两年转正了就是国家干部了,自己还能跟上他当当城里人呢。她想: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二百只羊是五六万块钱呢,说了句话就交过来了。如果他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他的人,这么多的钱能说给就给她吗? 她就操心起这二百只羊来了。她知道出气的东西不好养,她决心要养好,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的心上人。 租农具厂时,年租金才花了五千元,那么大个院子,几十间房子。这也难怪,农具厂是大集体时修建的,已经停了十几年了。与其让闲放着,不如租出去,多少也能收入几个租金吧。合同刚签完没两天,汪死狗也来租,他要每年掏五万元租金。农具厂厂长说,掏五万元也是白搭,已经租给人家了,十年不变的合同也签了,没治了。 看着汪死狗灰溜溜的样子,她就解气,也更加佩服鸡换,他每做一件事都很有远见哩! 那天,珍珍去县里的农大听课,是搭镇上的车和鸡换一块去的。他是去县科委开会,顺便把农大的李教授介绍给了她。 教授说:听说你当镇长了,羊她能管得了? 他说:管得了,我就当她的技术顾问。 珍珍说:没有鸡换哥,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教授说:你开会去吧,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珍珍在教室里认真地听李教授讲《小尾寒羊的养殖》,临下课时,兽医小高满头大汗赶来了。他闯进教室顾不上给教授打声招呼就在下面拉起了珍珍。 珍珍问怎么了,这么急? 小高说:日怪得很,有六只羊不明不白就死了。我诊断不出害了啥病,就让小王她们看着,我就赶来了。 教授问:啥症状? 小高答:抽筋,口吐白沫。 教授说:很可能是中毒。 中毒? 珍珍吓得头都裂开了:鸡换哥呢。 小高说:我打电话了,他

1号别墅区 《1号别墅区》

震陇原省。这倒不是因为楚辉老总梁天是市委书记于江波小舅子的缘故,确实是因为梁天是个经营奇才,他从来没有倚仗姐夫的声望和权力做过针头大的一次小生意。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业公司,三年来投资在金州市农村建了二十所“楚辉”希望小学,被《人民日报》的记者称之为“楚辉”现象。如今的梁天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省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 这几年,金州的走私烟假烟几乎充斥了整个金州卷烟市场,有人匿名举报,会不会是梁天倚仗自己姐夫是金州市委书记,搞瞒天过海的勾当——在暗中走私香烟。这一问题引起了国家烟草总局的注意。因为,几年来西北地区大量假冒香烟频频在几省市场出现,使正规渠道生产、受国家保护的香烟失去了应有的市场份额,大量的烟草税白白地流失了不知有多少。尤其是陇原省,改革开放初期的烟草税为十多个亿,可近年来烟草税降到了几个亿,而市场上香烟的销售却是有增无减。针对这种情况,国家烟草局领导考虑到梁天的姐夫于江波是陇原省委常委、金州市委书记,如果此案由陇原省查处,势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公安部派特侦人员协助国家烟草总局缉查人员秘密赶赴金州市,以客商的身份与楚辉公司打了一个月的交道。说来也怪,楚辉公司根本没有烟草批发业务,只有零售。而零售的香烟大部分都盖有地方烟草公司的防伪章。也就是说,楚辉公司被人匿名举报的“来路不明”的捐资助学资金都与走私假冒香烟无关。 仅仅查到了楚辉公司一个问题,那就是楚辉公司经营的盖有烟草公司的这些烟,在金州市烟草公司的账上并无进货的记录。 这事要放到别人头上,金州烟草公司恐怕要查一查了,可是梁天有和市委书记这层关系,当地烟草公司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这可能是梁天惟一沾市委书记光的一件事吧。 那么,梁天这么多捐资的钱是哪里来的呢?于江波问过好几次,梁天拍着胸脯向姐夫保证: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胡作非为,这钱是干干净净的!听到小舅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于江波也不再说什么了。你还说什么?拿楚辉公司会计梁艳芳的话来讲,我们梁天要不是支持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工作,钱多了花不完,我们不会去国外旅游呀,吃饱了撑的,为人民做了点好事还让你疑神疑鬼的。听到妻子的这些话,于江波也就无话可讲了。可于江波还是于江波,他表面上相信了,并不等于内心里也相信了。因此,他暗中吩咐税务局在查税时顺便查了一下楚辉公司的账,查的结果让于江波对这个不起眼的小舅子刮目相看了。原来呀,楚辉公司9%的业务是和香港金桥公司做复合包装袋生意,每年平均购进销往香港的复合包装袋业务达9000多万元,给国家上交的税一分都不少。好家伙,怪不得妻子梁艳芳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要帮她弟弟,原来她弟弟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此事在刘晓妍那里,于江波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因为刘晓妍所在的金桥大酒店就是香港金桥公司在金州的独资企业。 程忠杰赶到楚辉公司楼下时,发现梁艳芳正指挥工作人员从出租车里往下抬一个纸箱。程忠杰像陌路人一样,下车进楼,径直往二楼财务室走去,秘书小于把一个大蛇皮袋子放在了门口。程忠杰亲切地拍拍小于的肩头说:“你先回去吧。” 小于还没有抬腿走,楚辉公司总经理梁天快步走了过来,他跟下楼的小于打了声招呼后,握住了程忠杰的手。程忠杰示意梁天快点开门。梁天打开了财务室的门,帮程忠杰把蛇皮袋子提进了房门。 梁天把程忠杰请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贮藏柜的门,他指着里面的各种饮料说:“市长,来听饮料?” “不!”程忠杰说:“还是来瓶金州干红吧。” 梁天笑了,他知道市长没有别的嗜好,只有一样,那就是爱喝酒。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两年程忠杰除应酬外,不太喝白酒了,只喝金州干红。拿他的话来讲,这就是引导消费自己生产的产品。他没有像个别地方的个别领导一样,下个文件什么的来个硬性规定。他只是口头规定,从市政府机关到各部门、各企业、各单位,招待用烟、用酒、用食品必须用本地产品。当然了,金州的地方产品也不乏优质,你比如金州干红、干白葡萄酒,不仅在省城销路好,还销到了北京、天津、河北、山东等地。一来有政府的提倡,二来本地产品品质不错,所以,现在的金州形成了一种风气,大多以使用地方产品为荣。这在某种程度上不仅引导了消费,还繁荣了地方经济。真是一举多得。 程忠杰刚喝下一口酒,两位工作人员就抬来了硕大的两个纸箱子,另外还有两个小箱子。紧接着梁艳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说:“程市长,你真行,反而走到了我的前头。” 程忠杰笑笑说:“那是你忙忘了时间,我们通电话时是5点30分,现在已6点过一刻了。” 梁艳芳放下包说:“我们开始工作吧。” “先打这个,我觉得今天又是大文章。”程忠杰指指自己带来的蛇皮袋说。 梁天把蛇皮袋拉到了程忠杰的沙发前,坐下来熟练地打开,取出了一条条的高档香烟。 程忠杰说:“按顺序,别弄乱了,弄乱了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程忠杰和梁天像烟厂的熟练工,用电热器在整条香烟的横头烫了一阵,用手一揭,封死的薄膜口轻轻地被扯开了。他们一盒盒地检查,见里面确凿无疑是香烟时,又按原样装好,最后又封上了口,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且封好的烟没有一点儿曾打开过的痕迹。 “哎呀,”梁艳芳整好账本走了过来说:“咱们程市长和梁天要是造假烟呀,那可是一流的水平。”她拿一条烟看了看说:“你瞧,这封口多地道。” “有文章!”程忠杰把一条烟举给梁艳芳说:“你看,这封口肯定启开过。” 程忠杰打开烟一看,果然不错,十盒烟里面全是百元大钞。连续打开了三条烟,全是百元人民币,一共是十万元。 “艳芳,记录。年、月、日,人民币十万元,摘要:中级法院某某庭长升副院长。” 梁艳芳认真地记录着,程忠杰和梁天在继续认真地查着每一条香烟。结果是梁天又查出了五万元,程忠杰也查出了五万元。 在梁艳芳带来的烟和酒中,查出了人民币三十三万元。 “好家伙,”程忠杰伸了伸懒腰,喝下了一口酒后说:“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又一所‘楚辉’学校要诞生了!” 第二章 天下的女人都有一个本事,那就是预感。刘洁突然预感到,这个床上有另外一个女人的气息。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认真地检查,床单干干净净的,没有找到画地图用的那种“颜料”,也没有其他东西。刘洁想,也许自己神经有点过敏了吧。 一 在W国的衣环球,深切地感受到外国并非是世外桃源。衣环球是金州环球大案的首犯、黑社会集团的头子。在三年前金州市那次严打统一行动中逃脱漏网,逃到了W国。早在那年“5.25”统一行动前三个月,衣环球便从省里某个领导口中得知了有关统一行动的消息。说是于江波很可能要调往金州,让衣环球注意点。衣环球知道,于江波到金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所以,衣环球便急急忙忙去了美国,尔后又秘密到W国安家落了户。 这一天,衣环球带着女保镖阿英到H市白马王子赌场消费。 衣环球有个保持了多年的习惯,到W国后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就是出门办事前总要和阿英做一次爱。哪次要是少了这道程序,出门办事总是不顺。逃出国门后,他干脆离不开阿英了。他老婆钱风兰见阿英为了老公出生入死,有次为救她和儿子衣小虎,阿英险些丢了性命。所以,她在衣环球和阿英的问题上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她干脆不管衣环球和阿英的事了。但她也不说破,一家五口人,老婆持家,小保姆干家务,儿子上学,阿英随丈夫出出进进。在住房问题上,钱风兰虽是个农村妇女,可正房偏房的概念却非常清楚。她不用人教,就把一家人的住房安排好了。她和丈夫住二楼的主卧室,副卧室归儿子衣小虎住。按说楼上还有两间房,她没有在楼上给阿英安排住处,而是把一间收拾成了衣环球和儿子的书房,一间成了贮藏室。一楼大客厅边上的卧室给了阿英,还说什么是为了让阿英工作方便。阿英抿嘴一笑,啥话也不讲就痛痛快快地搬了进去。 一楼厨房边上那间小房子自然而然的成了保姆蔚小倩的卧室了。衣环球的保姆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原是武警女子特警队的女兵,擒拿格斗也是一把好手。因为服役期间曾有过两次怀孕记录,所以在受处分后提前退伍了。一次为给弟弟出气打架,致人丧命,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衣环球通过关系给弄了个保外就医的名号。出狱后,蔚小倩即投靠了衣环球,成了衣环球的特别保姆。衣环球对妻子的安排没有说什么,只要在晚上他偷偷下楼到阿英床上去时老婆能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钱风兰果然就闭了一只眼,晚上睡觉时只要她愿意,她总是缠着衣环球上她的身。衣环球心怀鬼胎,做贼心虚,自然要应付一番。钱风兰心满意足之后装着进入了梦乡,任由丈夫蹑手蹑脚地下楼。有时,她也悄悄下去听听窗子,直到丈夫和阿英完事儿之后,她才悄悄上楼。上楼不久,丈夫也悄悄地上楼来,再悄悄地睡到钱风兰的身边。 衣环球和阿英进入赌场的休息室时,第一个节目就是和阿英亲热,阿英早就习惯了,从包里取过随身带的床单,麻利地铺在了休息室的床上。她一件件脱去衣服,尔后躺在了床上,衣环球不急着脱衣上床,他是先从头到尾地欣赏阿英的身体。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身材很好,高处高,低处低,细处细,再加上那白净光滑的肌肤一次次地给予了衣环球极大的满足。他双手轻轻搓揉着阿英圆鼓鼓的胸脯,双眼喷出了火一般的光芒。阿英被他这样一摸,马上夸张地呻吟了起来。 在家里不管她多舒服,都不敢叫出声来。在这里,她快活时,像到了无人之地,衣环球的性欲被阿英的呻吟声激起来了。他三下五除二,脱去衣裤,就在他要扑上去的节骨眼上,手机响了。 “该死的电话!”他骂了一句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阿英见衣环球惊骇的表情,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的儿子衣小虎和妻子在我们手中,你马上准备好二千万美元,前来赎人!”是一个男子恶狠狠的声音,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衣环球像傻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英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知道又有祸事降临了。她即刻穿好衣服,又帮衣环球套上了上衣、裤子。 “衣总,”她摸摸衣环球的脑门说:“衣总,出啥事了?” “小虎和他妈被人绑架了,要我准备二千万美元去赎人。” 阿英一听这话,心里一沉,忙安慰说:“衣总,别着急,出国快两年了,什么样的风险我们没经过?古人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会有办法的。” “走吧,”他摸了一把她的脸说:“我们赶紧去筹钱。” “慢。”阿英叫住了起身要走的衣环球说:“衣总,这样吧。我们分四步走,这第一步呢,你先应付着绑票人,通过香港阿水哥即刻筹齐二千万美金,以防万一;第二步,你暗中报警,千万别让绑匪知道是你报的警,通过警方给绑匪施加压力,如果能冲突起来,我好在暗中行事。这第三步呢,我马上从香港调几个兄弟来给我帮忙,同时我也得和W国‘老狐会’的堂主老狐狸接触一下。一来看是不是‘老狐会’干的,如是,我可从中周旋,伺机抢救小虎他们。如果不是,我请老狐狸帮忙。这第四步呢,也由我来办,在一夜之间,让W国的新闻媒体都把这起绑票案报道出去。既给H市警方斩断了后路,让他们死命抢救小虎和他娘,又让绑匪在紧急关头下不了撕票的决心。衣总,你看我这四步棋路如何?” 衣环球不得不佩服阿英的临危不乱和细致入微,他对这个女人可真是既有感激的情还有爱的分呀。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她也替他想到了。他知道,阿英的这四步棋是建立在她对W国警方和绑匪的熟悉这个基础上的,到目前为止,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把自己也暴露在中国警方的眼皮底下? 他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她。她分析说:“国内警方之所以没有对你采取行动,是因为国内跟W国没有引渡协议,同时他们还不清楚我们的具体行踪。否则,他们早下手了。这件事是瞒不住他们的,迟早他们会找上门来的,反正早一天迟一天他们总会知道的。只要我们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H市警方就会全力以赴保护我们,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国内的警方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因为,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抓我们回去。” 衣环球不得不对她的分析心悦诚服,他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了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在她双眼上亲了两下。阿英知道,他同意自己的安排了。 与阿英分手后,衣环球即刻打的回到了豪宅。保姆蔚小倩走了进来,她给衣环球送上了一杯热牛奶。在他喝牛奶的时候,她问他想吃点啥。衣环球摇摇头说:“啥也不吃,到晚上再吃吧。” 蔚小倩明是衣环球的保姆,那是在他老婆在家的时候,可暗中呢,她才是衣环球真正的情人。而阿英呢,在大家的心目中,早已升格变成了这个家的二夫人。因为出了这一档子事,所以蔚小倩也不敢惹他生气,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衣总。”她说:“你也别太担心小虎和阿姨,我想绑匪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所以,他们不会撕票的,只要我们给了他们钱,小虎他们会回来的。噢,对了,香港阿水哥来过电话了……” “他怎么说?”衣环球紧紧盯住了她。 “他给你打出了两亿港币。” “噢。”他心中终于有底了,把肥胖的身子在沙发上扭了 几扭,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吃过晚饭后,衣环球早早睡到了卧室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因为前途未卜,妻儿又落入虎口。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在这个时候,脱得一丝不挂的蔚小倩悄悄推门进来了。在这个难以入睡的晚上,整个豪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此刻,蔚小倩紧张的喘息声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传入他的耳膜。 他闻到了蔚小倩身上那种特有的香味,小倩轻轻一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他的情欲立刻被她滑溜溜的躯体挑逗了起来,他一把搂住了小倩,搂得小倩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二 这里是汤县第二所“楚辉”希望小学捐款的会议现场。市委书记、市长来了,汤县县委书记、县长来了。中央、省市教育部门的领导和新闻单位的记者都来了。 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几间简陋的土皮墙校舍,操场里系着红领巾、穿着新衣服的学生乐队正在训练着,小号声、锣鼓声很不规范地响着。 在会议召开前的间隙里,程忠杰市长和金桥大酒店总经理刘晓妍正在谈论着什么。 突然,程忠杰话锋一转,问刘晓妍:“听说你一个表亲在北京官至部长,他和咱们省的省委陈书记关系不错。” “是呀,程市长,是我妈的堂舅舅,虽是如此,他跟我们家走得一直很近。他跟陈书记在‘文化大革命’中一块儿蹲过牛棚,后来他到省里去了,陈书记到你们汤县去了。我这位舅爷复出后,首先提的就是陈书记,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他在陈书记那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陈书记在汤县时,就住在我们刚提拔的市委副书记王琼家里。其实,他跟王琼家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我担心王琼作为下属,不好在陈书记面前谈这件事,我想和你去一趟北京,你看如何?” “行啊,但不知道是什么事?”刘晓妍问道。 “我们出去说。” 程市长和刘晓妍走出了破烂不堪的一间教师办公室,来到了宿舍旁边一排杨树前。杨树的叶子全掉尽了,树干有点白里透青。树沟里全是树叶和淌水积下的麦草、树皮等。 程忠杰朝走过来的市县领导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他们都停住了,见市长要和女经理说话,全都又退回去了。 “是于书记的事。” 程忠杰向刘晓妍谈起了他所担心的事。 于江波性格一向刚直不阿,在任市委书记时,为拒贿得罪了不少小人。于书记也真是的,人家上门来拎两瓶酒、两条烟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他不收也就罢了,硬是给人家个下不了台。什么通报批评啦、撤职查办啦等等。当然了程忠杰这样讲绝不是提倡送礼,他的意思是能不能婉转一些、方法对头一些。为这事,有人老是告于江波的状,连妻子梁艳芳也对于江波很有意见。今年以来,梁艳芳采取了些措施,有些烟呀酒的她尽可能不让于江波知道。个别情况下在于江波在场时,梁艳芳总是不等于江波讲话,就坚决地婉转地把礼品给退回去了。另外,衣环球案后,市委把祁富贵提拔的七十多名副县以上干部、两百多名副科以上干部中80%的不合格干部予以了清退。这本来是市委市政府的一致决定,可这些人中的个别人把账全算到了于江波头上。近来,听说省上要提于江波当省委副书记,这不,告于江波状的信像雪片一样飞到了省里、中央…… “于书记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程忠杰说:“我怕陈书记在关键时刻听信谣言,那于书记上省里的事儿就泡汤了。” 女经理对程忠杰的一片苦心很感动。她说:“你这样暗中帮他,于书记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 “千万别,”程忠杰坚定地说:“千万别告诉于书记,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会把这种事儿当成是要官、跑官。他要是知道了,非砸锅不可。” “你的意思是,我们瞒着他上北京,这没问题,我和你去。可你……” “我呢,正好想上北京答谢国家部委对我市引水工程给予的大力支持。其他事,不能给于书记讲。” “程市长,我这位退了位的舅爷有两样东西最喜爱。一是体现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二是我省书画家陈小银的书画。” “遗憾的是陈老夫子性格孤僻,死也不给做官为宦者写字作画呀。” “正好,我们公司高价从他人手上购下了陈老夫子的一副中堂画,两幅字,是准备送日本人的,我们先救急吧。” “听说老部长格外看重画什么缸的画。” “不错,几千年前的彩陶缸、彩陶盆之类的东西。这幅中堂上画的就是一个彩陶盆。” “那太好了,不过刘经理,我可是没有钱给你付呀。” “程市长,我不要你的钱。金桥公司对于几万元人民币还是拿得出的。……关键是,程市长,我这位舅爷更爱陈老夫子画上画的那只彩陶盆呀。” “这个盆什么地方有?” “就在我们市。” “在啥地方?” “在市博物馆文物展览馆。” “哟,这我就不好办了。因为……” “你是市长,你肯定不好办。可我有办法。” “说说看。” “我怕市长把我给卖了。” “这怎么可能呀?我程忠杰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不是。程市长,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只许让梁天去办就行了,他保证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个彩陶盆从博物馆借出来。” “这?刘经理,这样子做妥当吗?” “难道你能给博物馆馆长下命令?梁天是于书记的小舅子,他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程忠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把博物馆里的文物借出来……你拿什么去还呢?” “市长,是这样的。”刘晓妍说出了她的打算:“三○六厂工会主席汪老师那里有一只和博物馆一模一样的彩陶盆,这有专家证实。我去过汪老师那里几次,他愿意出手,只是要价太高。我想冷处理一下,先把博物馆的这只拿出来办事、救急。然后我负责把汪老师那只买回来还回博物馆。” “还是不妥。” “你是指钱的事?” “是。还有个问题,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买去了,咋办?” “不会的,别的人出不起那个价钱,再说了识货的人毕竟是少数。” “这更不行了。我看这样,这事儿你和唐秘书长去办,款由市政府先垫上,然后,我们想法再补上。博物馆的东西最好别动。” “这样是再好也不过了,我怕给你市长添麻烦。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烦你一下,让国土局把我们大酒店申请办分店的地皮尽快批下来。这笔款子由我们作为业务费支出来,直接给汪老师。” “这样好,国土局我打电话给说。” “这样就太好了,谢谢市长。” 程忠杰笑了:“该我谢谢你,刘经理,多亏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刘晓妍笑了一下,就把脸转向了光秃秃的远山,程忠杰也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就在程忠杰和刘晓妍商议如何上北京的事时,于江波已经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忙里偷闲,读起了陈作家写的采访笔记。 钟祥元感到自己是太过分了,自己的行为确实对不起妻子刘洁。他进家门主动帮刘洁干活,想以实际行动得到妻子的谅解。可是刘洁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她一改往日贤妻良母的作风,跟钟祥元大吵大闹,还扬言要去市委告她。钟祥元一声不吭,“丢个耳朵”让刘洁吼了一遍又一遍。 这天中午,钟祥元在刘洁的叨叨声中把炒好的菜放到了餐桌上。 刘洁借儿子要钱买作业本之机,又吼起了儿子:“吃里爬外的东西,钱都给野鸡了,我哪来的钱!” 钟祥元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话火了,把菜盘子墩在了桌上还击道:“骂儿子干啥?儿子又没有错!” 刘洁把锅铲用劲摔在了地上,钟祥元见摔坏了锅铲,也大吼道:“扔锅铲干啥,有本事往我身上扔!” 刘洁对钟祥元吼道:“我就扔!家都没了,还留这些东西干啥?啊?” 她气得火星子乱冒,把钢精锅、一个碗又扔到了地上。 气得钟祥元扑了过来,也要扔什么东西。儿子一把挡住了钟祥元:“爸!你们别吵了!”见儿子声泪俱下,钟祥元气愤地摔门走了出去。 刘洁见钟祥元出去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坐倒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钟祥元下楼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到了任小凡的住处。任小凡见钟祥元气呼呼地走进来,一句话都不说,就知道在家里受了气。忙给钟祥元泡上了三炮台,又给钟祥元点了香烟,见钟祥元还是不说话,又马上打了一盆热水给钟祥元烫脚。钟祥元享受着这从刘洁那里从未有过的待遇,心里一热,捋起了任小凡垂到眼睛边的一缕头发。任小凡麻利地给钟祥元洗完了脚又擦完了脚。钟祥元感动得说了声谢谢。任小凡立即从冰箱里取出了鸡蛋、咸菜、果汁、面包摆到了茶几上。 她说:“你先吃,我给你煮饺子去。” “还有饺子?”钟祥元完全被任小凡的热情感动了。 “有!马上就好!”她在钟祥元额头上亲了一口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 他们说说笑笑,吃完了饭。钟祥元看着电视,等她收拾完了厨房两人就上了床。正在兴头上时,手机响了。 任小凡说:“别接,完事了再说。”他说:“等我关了它。不然,干扰太大。” 他说着从任小凡身上下来掏出了手机,一见手机上的号码,二话不说就接上了:“……你说什么?你妈……她怎么样?” 电话那边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走后不久,妈说要去追你,被一辆小车撞上了。现在在市医院。” “厉害吧?”他着急地问。 “厉害,头也破了,流了不少的血……”儿子说。 没等儿子说完,他就关上了手机,他对任小凡说:“我得马上去医院!” 任小凡立刻撒起了娇,不让钟祥元穿衣服。 钟祥元一把推开了任小凡,抓过衣服、裤子,很快就穿上了。临走时,他说:“要是问题不大,我再回来。”说完他就急急忙忙走了。 到医院下了出租车,钟祥元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二楼,儿子正在病房门口张望,见爸爸过来了,他忙迎了上来。“晓军,你妈她怎么样?” 儿子钟晓军说:“伤口已经包好了,头上缝了五针,现在正在输液。” 走进病房,见妻子闭着的双眼流着泪,他不由得心酸了起来。他坐在了儿子搬过来的凳子上,用手轻轻地擦去了刘洁脸上的泪水。他转身对儿子说:“快去上学吧,这里有我呢。” “哎!”儿子满意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见妻子还是不睁眼,他就对护士说:“请你把大夫叫一下。” 大夫进来见是钟祥元,就嚷上了:“钟区长,你是咋搞的,让嫂子生着气追你……” “刘大夫,别说了。哎,刘大夫,不行就做个CT,看大脑伤着了没有?另外,内脏有没有问题?” “内脏没有问题,头部做个CT是可以的,下午2点半,你带着去做吧。” 钟祥元接过刘大夫递过来的检查单,说:“刘大夫,谢谢你了。” “不谢。钟区长,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大夫说完走了出去。 “洁,疼吗?”钟祥元附下身在刘洁耳边问。 刘洁嘴唇动了一下,没说话。 “疼吗?” “嗯。” “你躺着,我给你做饭去。” “嗯。”“想吃点啥?” “随便!” “吃你爱吃的酸汤面片吧。” “嗯。” 钟祥元握住了刘洁的手说:“让护士小姐陪着你,我去去就来。吃过午饭我陪着你去做CT,之后,我请假护理你。怎么样?” “嗯。”钟祥元没有回家,只是在医院楼下的饭馆里指挥着厨师做了一碗揪面片。他把饭装进了刚买的饭盒,端到了医院、端到了刘洁的床前。 钟祥元扶刘洁坐了起来,用小勺子一口口给刘洁喂。 刘洁啥话都不说,还真让钟祥元给她喂下了大半碗。 钟祥元说:“还好,刚罢了我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个官。反正也没事干,正好陪伺你。” “市政府也不去呀?”刘洁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副秘书长也是挂名的。就让我尽一次丈夫的责任吧。” 刘洁深情地望了一眼钟祥元,又闭上了双眼。 虽然住了一星期医院,刘洁是在幸福中度过的,可以这么讲,她跟钟祥元结婚十几年了,钟祥元就从来没有花这么长的时间陪过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她。她甚至暗自庆幸,这次车祸出得好,是这次车祸挽救了他们的婚姻。这一周里,他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除了给做饭、端饭,那就是陪着她聊天。有时她便想,他不当官了多好,既能长时期陪伴自己的媳妇,又引不起那些不三不四女人们的注意。她这样想的时候很幸福,过了这个时候又很痛苦。她知道钟祥元绝不是和妻子长相厮守的那一种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急疯的。可以这样讲,工作和事业是他的生命,此外,才是家庭。这个时候,她又希望市委能知人善任,给钟祥元一个好的职务,让他努力地去工作。惟有如此,才能使丈夫充满活力,也能使丈夫焕发青春。 去年的“红裤头”事件发生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一度甚至闹到了要去离婚的地步,因为两人都不愿意离。钟祥元不离婚的原因有二:一是真心不愿意妻子离开,同时也不愿意伤害她;二是开发区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起色,他不能让后院起火。如果是那样,将会授人以柄,等于给攻击他的那些人创造了条件,同时对自己在仕途上不利。刘洁也不愿意和丈夫离婚,因为十几年来,像那样的事就那么一次。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一看到钟祥元就来气,因在这之前丈夫的工作确实很忙。接待客商、考查、开会,三天两头不着家门。她就莫名其妙发脾气、疑神疑鬼,好像他离开家就是为和那个狐狸精去鬼混。 在医院的这些天,她感到丈夫确实还是爱自己的。 她想只要丈夫从此以后能和那个任小凡一刀两断,她还会好好地爱他的。同时,她还在心里偷偷地想,只要丈夫不离开她,偶尔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干那么一两次坏事她也会默许的。可绝对不能让她撞见,也绝不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同时,这些天她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要像丈夫这些天关心爱护她一样关心爱护丈夫,让他真正地回心转意,自觉地跟那个妖精一刀 两断。 在丈夫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时,她从窗子看到了任小凡。她多想让这个不要脸的骚货知道一下,钟祥元这些天是怎么爱她的。想到这些,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了。 钟祥元扶着刘洁下楼,刘洁突然“啊呀”叫了一声。 钟祥元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脚脖子扭了,走不成路了。”她撒娇说。 “要不要我给你捏一捏?”钟祥元蹲到地上抓住她的脚脖子。 她说:“不用,你背我下楼嘛。” “可以。”钟祥元二话不说,背起不足一百一十斤的刘洁就下楼了。 在门厅里,刘洁看见了任小凡。她故意大声说:“老公,你慢点!你慢点!” 在任小凡冒火的眼神下,她洋洋自得地让钟祥元背着走出了医院大门,又让钟祥元把她抱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出医院大门后,刘洁大笑了起来,笑得钟祥元莫名其妙。 继尔,钟祥元明白了是咋回事。他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你还骗我背你。” “咋?”刘洁狡猾地笑了一下:“不能背背我呀?” “能。能。” 夫妻俩的说笑声飘出了出租车窗外,洒在了马路上…… “于书记!” 于江波闻声抬起头来,程忠杰进来了。他说:“于书记,省教委的主任快讲完了,请你去讲几句吧。” “我去,我就讲几句。” 于江波和程忠杰并肩朝操场走去,身旁猎猎作响的国旗迎风招展,给人一种振奋感。两人向国旗行了一个注目礼后,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三章 保姆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原是武警女子特警队的女兵,擒拿格斗也是一把好手。因为服役期间曾有过两次怀孕记录,所以在受处分后提前退伍了。一次为给弟弟出气打架,致人丧命,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一 衣环球从蔚小倩光滑的、小巧玲珑的身体上滑下来时,感觉自己像一位刚攀上高山的跋涉者,刚才的信心十足,一定要到达目的地。可爬上山顶的一刹那,他感到一点劲都没有了。他需要休息,脑海中一片朦胧。蔚小倩的身体一半在床上,一半在衣环球身上。她用纤细、热乎乎的左手摩挲着他肥胖的身躯,此刻,做爱后的快意尚未完全在她身上消失。 衣环球本想美美地睡一觉,可小倩的抚摸又使他想起了身陷困境的妻儿。他一下子睡意全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衣总,你还是放宽心吧。阿英姐定会想办法救阿姨和小虎回来的。” “谈何容易呀。”衣环球又叹了一口气。 “这几年,一次次的麻烦,不都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化险为夷了?” “你难道不知道江湖凶险诡秘?再加上这次不同往日,根据这帮家伙狮子大开口的情形看,不像我们以前打过交道的小团伙。我们好像被W国最强有力的团伙盯上了。所以,我怕阿英出危险呀。” “我看没那么严重,阿英姐的安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我们的人在暗处,绑匪与警方正面接触在明处,再加上新闻媒体的大张旗鼓炒作,绑匪顾头顾不了脚。我们乘机可救出阿姨和小虎他们。” 衣环球从心里佩服小倩的分析,转身把赤条条的小倩搂在了怀里。小倩继续分析说:“如果警方抢在我们前面救出了人,我们可以偃旗息鼓,退回来,反正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衣环球想起小倩和阿英这些年对自己的无私帮助,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他托起小倩的头把自己的脑门抵到了她的脑袋上,又乘势搂紧了她的纤纤细腰,小倩又一次忘情地呻吟起来。 她好像把这些年无数次压抑在心底的呻吟声一下子解放了出来,她毫无顾忌地、夸张地叫唤着,扭动着蛇一样的身体。衣环球这些年来明显的老了,一晚上两次以上的情况不多了。可现在,他的情欲又一次被小倩挑逗起来了,他把小倩抱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又一次进入了她那狭窄的身体…… 也许是在小倩身上劳作太久的缘故吧,精疲力竭的衣环球鼾声大起,他睡着了。 忽然,手提电话在黑暗中刺耳地响了起来。小倩打开了床头灯,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推醒了衣环球说:“衣总,可能是绑匪的电话。” 衣环球一下子坐了起来,接上了电话。“是衣老板吧?你太太和儿子在我这里很安全……” 衣环球打断了对方慢条斯理的、冰冷的声音大声说:“你让她们接电话!” “嘿嘿嘿嘿!衣老板,你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了,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啊?你是怀疑肉票的安全吧?放心,肉票对于我们来讲,那可是二千万美金哪!嘿……” 一阵狂笑过后,绑匪说:“你的别墅院门里,有你太太交给你的东西,记住,不能报警!否则,你太太和儿子的性命难保!” 绑匪仍旧是慢条斯理,但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杀气,未等衣环球回话,电话挂断了。 衣环球忙穿上衣服下楼来到了院里,小倩在大门口处捡起了一个硕大的牛皮纸信袋,交到了衣环球的手里。衣环球忐忑不安地拿着信袋急急走进一楼客厅,打开一看,里面是妻儿的照片和妻子写给他的字条,另外还有两粒手枪子弹。 纸条是妻子钱风兰亲笔写的: 环球:我和小虎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他们要二千万美金,你要设法凑齐交给他们。不然的话,我们今生今世就不能见面了。 钱风兰 ×月×日 衣环球拿着子弹的手颤抖着,心情无法平静下来。虽说自己的儿子、女儿为数不少,可那都是地下的,而公开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就只有衣小虎了。如果小虎母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衣环球不敢往下想了。 衣环球被蔚小倩扶着上了楼,他决定按阿英的计划行事,立即报警。衣环球查出号码后把报警电话打到了H市警察局刑侦队。刑侦队长索克一听是中国警方通缉的要犯衣环球,就吃了一惊,但他听完全部案情后,心情也沉重起来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大案,弄得不好他也会因为这个案子而丢官。他没有一丝耽误,连夜把案情汇报给了H市警察局局长麻斯里达。麻斯里达听完汇报,觉也睡不着了。他通知索克,他要和刑侦队长亲自去衣环球家里了解情况。 H市是W国的首都,这几年因为治安案件频发,总理办公室已经不止一次地召集市警察总局的首脑和警察局长麻斯里达开会,声称市的治安案件如果得不到控制的话,他们要引咎辞职。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中国通缉的要犯衣环球家小被绑匪绑架了,麻斯里达能不着急吗? 麻斯里达和索克等人到衣环球的豪宅里了解了些情况,并收走了牛皮袋、手枪子弹。同时,他们还从衣环球的手机里调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临走时麻斯里达告诉衣环球,从现在起,你的别墅周围将有警察暗中保护。千万要记住,不准向外界尤其是新闻界透露有关这个案子的情况,否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时,绑匪很可能会撕票。衣环球一个劲地保证,决不走漏一丁点儿消息,他相信警方一定会救回他的妻儿的。 索克在麻斯里达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见部下已在衣环球的楼上楼下装好了窃听器,便告辞走出了大厅。 真是见鬼了,麻斯里达等人刚走出别墅,就碰上了一帮肩扛摄像机、手拿照相机和录音机的各路记者。他们把一支支话筒对到了局长和刑侦队长的嘴边,要采访警方对这起绑架案的有关情况。还有一辆一家电视台的现场转播车,竟然架起了天线,虎视眈眈地面对着这座别墅。麻斯里达脸色铁青,嘴都气歪了。他大喊着“无可奉告”,在警察们的保护下,好不容易甩开了记者。 “天哪!”麻斯里达上车后嚷嚷道:“如果让这些可恶的家伙们把消息捅出去,那就麻烦了。” 索克说:“让总局通过上层活动一下,不准将这个消息报道出去。” “只有这样了。”局长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市警察局即刻召开了衣环球家小绑架案分析会议。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周密的布置。尤其是新闻媒体方面,他们通过上层的干预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H市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各种警种的警察都集结待命,准备和绑匪进行一场殊死的较量,尽可能救出人质。…… 二 11月17日,一个寒冷的日子。 金州市市中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任小凡反诉钟祥元妻子刘洁案,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将未经允许强行收走的住房退还给她。尽管审理因市上领导的干预而没有公开,可消息灵通者竟来了好几百人。民事庭小小的审理室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经请示后只好移到了法院的大型审判庭。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审判庭顷刻间已是座无虚席了。 九点整,法庭宣布开庭。法庭首先宣读了任小凡反诉刘洁,收回住房并要求被告承担强行收走原告住房给原告带来的各种损失费用十万元的请求。本来是刘洁起诉任小凡,可刘洁叫上人强行收走了任小凡的住房。就在她要撤诉时,任小凡向法院提出了反诉,又将刘洁告上了法庭。 具体事由摘要:那年十月份,原告自筹四万元、朋友钟祥元资助四万元在新华里14区购买三室一厅住房一套。有原告与朋友钟祥元的协议书证明。协议书第三条是:“钟祥元自愿将购房款肆万元赠送给朋友任小凡。”所以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支持其诉讼请求并对其住房申请诉前保全。 对于原告律师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丈夫与任小凡的协议书复印件,刘洁傻眼了:面对丈夫的签字,刘洁只有目瞪口呆的分了。法庭上,双方代理人争论得非常激烈。被告律师指出,这份钟祥元与任小凡所签的协议是否是钟祥元本人真实意志的反映,同时,钟祥元与“第三者”所签的合同,应视为无效。 原告方律师则认为:钟祥元去世前与任小凡所签的合同应视为有效合同。其一,可以把钟祥元与任小凡的这份合同作为是一份遗嘱。根据《继承法》第三章第16条规定:“公民可以立遗嘱将个人财产赠给国家、集体或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所以任小凡就是《继承法》中所规定的“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其二,钟祥元与任小凡签订的合同是自愿行为,根据《民法通则》有关规定,法院应支持这份合同的合法性。 被告律师说,钟祥元与任小凡所签合同虽然有合法的成分在内。但是,他在签订合同时违反了《民法通则》中《基本原则》的第七条规定:“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社会公德。”结合本案,钟祥元签合同时违反了《婚姻法》中我国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所以钟祥元这种民事行为既没有遵守社会公德,也没有遵守《婚姻法》的规定,应当视为无效民事行为。 原告代理人针对这一观点又一次发表了反驳意见。他说,被告所引用的法律依据不够充分,国家在立法时,也充分考虑到了继承人与立遗嘱人会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关系,而无论这种关系是否显得不光明正大,可也有其合理的因素存在。试想,一个行为正常的人,会在订合同或立遗嘱时,把自己的财产和遗产赠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甚至十分讨厌的人吗?如果这样的合同和遗嘱得不到支持的话,那么法律的公正性又如何体现呢?《继承法》中没有明文规定立遗嘱人不能把遗产赠送给“第三者”,既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那么就算任小凡是“第三者”,她的权益也理应受到法律保护。同时,《民法通则》虽然规定了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社会公德,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遵守社会公德的民事法律行为是无效这一规定呀。被告律师反驳说:《民法通则》中的《基本原则》在民法体系中起到的是一个统帅和纲领的作用。我们的民事活动都要遵守《基本原则》。如果民事活动违反了《基本原则》就是无效民事行为。在本案中,如果钟祥元把财产赠给其他人、孤儿或者学校,而不是赠给“第三者”,那么他的这种行为不但遵守了社会公德,而且还值得我们学习。 原告律师针对被告律师的观点又提出了反驳意见。他认为,本案的焦点是执行合同、是遗产纠纷,所以只能运用《继承法》的规定。至于任小凡的所谓“第三者”行为不属于本案的主题,与本案无关。 在整个庭审过程中,原告的主张显然是符合法律规定的,可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东西,老百姓却不认同,这在庭审中从老百姓表现中可以看出来。原告方发言时,旁听席上是一片责骂声,被告代理人发言时,则是长时间的掌声。 休庭时,旁听群众围住了任小凡,谩骂甚至厮打,要不是法官们挺身而出,任小凡恐怕连门都出不去了。…… 针对庭审的这样一个全过程,程忠杰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了。虽然没有做出判决,可判决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 “什么结果?”于江波问程忠杰。 “法院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肯定会判任小凡败诉。” “不见得吧。”于江波说,法院法院,应该以法办案,如果偏离了“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那法院就是人情院了,而不是法院。当然了,法院也有为难的地方,他们要按《继承法》的规定判决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老百姓的眼里,那就是支持“第三者”,提倡“包二奶”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说穿了,这个案子的宣判,是一场“情”与“法”的较量。 “所以,”程忠杰说:“法院会迫于舆论的压力和民众的呼声而选择‘情’,不选择法,这就是我们的法律不完善的地方。” “不管怎么判,钟祥元也是一个新闻人物了,所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程忠杰说:“你口口声声要讲‘原则’,讲“法’,可是关于钟祥元的烈士问题,你肯定还要坚持你的观点的。” “是。这是两码事,法院宣判应该讲‘法’,而我们在钟祥元这个‘烈士’的问题上,应该要讲个‘情’字。” 程忠杰不得不在心里服了于江波,他想,如果于江波在好多问题上,譬如拒贿、提拔干部的问题上也这样适当地运用一下这个“情”字,恐怕这次上省里当省委副书记这事儿,也不用我老程这么费心了。不过,你要把于江波这个敢打敢闯、心直口快的个性拿掉了,他就不是于江波了,而金州市的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哎,程市长! ”于江波起身给程忠杰的高脚酒杯里添上了金州干红说:“在我的办公室里,我要把你招待好,免得你在背后骂我,于江波这家伙,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程忠杰摸摸凸起的肚子嘿嘿嘿笑了,他说:“实话实说,于书记,在钟祥元这个问题上我是犯了一个错误,我要向市委检讨。” 见程忠杰说出的是肺腑之言,于江波走过来和程忠杰坐在了一个沙发上,他像过去一样在程忠杰的肚子上砸了一拳头说:“老兄呀,向小弟我检讨就行了,别把这个问题在市委常委会上提了。……你说呢?” “我明白。”程忠杰也像过去一样,诚恳地拉起了于江波的手说:“老弟呀,咱俩可真是,哎……” “别,”于江波又捣了程忠杰的肚皮一下:“我们俩就取长补短吧。” “这话好,我爱听。” “你不希望我滚出金州了吧?” “我希望你早一天‘滚’出金州。” “为什么?” “你装糊涂了吧?” “嗯?” “中央派下的考查组已经到省里了。” “考查吧,我不动也好。也实话实说,我可真有点离不开新城了。还有好多事儿没干完呢,比方说引水工程还没有完全完工。还有如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干部的素质有待提高等等。” “引水工程已经到最后关头了,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开闸放水了,你就是赶不上全线贯通的那一天走了,也会回来嘛。金州的事还有我们呢,你走了,你的思想,你的方针和计划不会变,要变嘛只能往更好的方向变,再说了,去省城四百公里,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及时给你汇报的。” 没等于江波回话,程忠杰竟放声大笑起来,惹得于江波也笑了起来。“真好笑,于书记,我程忠杰是不是等不及了……” “不是!程市长,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为啥不是?你难道忘了,那年你还未到金州上任,我就去向你伸手要官了。” “没忘记,可是,你哪是要官呀,你是想要个做事的环境呀。再说,你这个市长,60%的因素是省委和陈书记、刘省长的意思,30%的因素是你自己干出来的,我嘛,充其量只有10%的功劳。” 两个老朋友又一次拍肚捶肩、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他们近些日子没有过的场面,他们的心又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第四章 法院开庭审理任小凡反诉钟祥元妻子刘洁案,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将未经允许强行收走的住房退还给她。尽管审理因市上领导的干预而没有公开,可消息灵通者竟来了好几百人。 一 金州市委常委会已经开了好一阵子了。今天的与会人员有好几位都是刚刚提上来的。金安,从市委常委、秘书长的岗位上走到了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此刻,他踌躇满志,认真地聆听着每一位常委的发言。 王琼,常委中惟一的女性。几天前还是市委常委、汤县县委书记,今天她已成了中共金州市委副书记。此刻,从她脸上透露出的是成熟、是信心百倍。她正认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除此之外,其他的常委们,我们都很熟悉: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汪强,主管组织、人事和纪律检查委员会;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汪吉元,我们的公安一级英模、独臂英雄;市委副书记、市长程忠杰正在讲着如何招商引资、发展金州经济的话题;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于江波表情冷峻、端坐在主席台上…… 会议快结束时,于江波开始讲话:“同志们!我想说说眼下正在流传着的顺口溜。它是三年前‘军事化、咚咚嚓’的继续。说实话,我很痛心。我们虽然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首先,我们还没有让老百姓完全满意。我,是这段顺口溜的第一个读者,眼下,大家都知道了,金州的老百姓也全知道了……” “顺口溜的第一段共四句:‘金州干部顶呱呱,独臂英雄人人夸。造福百姓事,十件本不差,尚有不如意,定要深里挖。’ 同志们!前三句,是老百姓对我们极大的褒奖,说我们新城的领导干部顶呱呱,不错。还特意点到了我们的独臂英雄汪吉元同志。同时,还点到了我们为老百姓做的十件实实在在的事。 “后一句呢,不只是起到了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实实在在是老百姓还不满意我们的工作呀!‘走私香烟军车拉’,这事儿在我们金州究竟有没有?据我所知,有!走私香烟、假冒香烟在金州满天飞,国营主渠道的烟没人进,我今天在这里表态,公安局的同志马上介入,协助烟草局的同志认真地查,不管是什么来头,也不管是什么车,都要一查到底!” 于江波不喝茶,只喝白开水。讲到这里他喝下了一口白开水。 他继续说:“大家还记得吗?三年前工商局的田英同志到吕九庄查假烟假酒的事?据说这假烟的地下工厂不在我们金州市。既然不是在金州生产的,那就肯定和这个‘走私香烟军车拉’有关系。汪吉元同志!”“到!”独臂英雄汪吉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这声“到”和站起来的姿势极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 “你马上布置,先向省公安厅做出专题汇报,尔后采取必要的措施,一定要车、赃俱获,有了证据,我们就什么也不怕。” “是!”汪吉元越发像个军人了,一个简短的“是”字说出后,他没有坐下来,因为下文中还有他公安局的事。 于江波继续说:“‘黑社会头子没法抓’,这话真让我们痛心啊!你能说老百姓这句话错了?衣环球到现在还没有抓回来,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啊!开始说在美国,近来又听说是在W国。这是从公安部派出的特工人员那里得到的消息。我的意见,我们是不是主动一些,参与到公安部派出的特工人员中间去……” 于江波突然意识到汪吉元还站着,忙说:“哎,汪局长,你坐你坐。” 汪吉元这才坐了下来。 “去干啥呢,给我想方设法把衣环球抓回来!” “是!”汪吉元立刻站起来又回答了一个字,尔后心情沉重地坐了下来。 于江波继续说,“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去抓呢,我告诉大家,我们国家和W国没有引渡协议,只能悄悄地把衣环球抓获归案。只要衣环球在H国,事情就好办一些,要是在美国,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至于‘政府的债务火车拉,教师的工资贷款发’,这指的是农村乡镇一级政府。程市长已和我交换过意见了,准备在全市的乡镇一级来一次财政大清查。我想能不能为这次清查定一个新的政策,还完银行贷款的干部往上提升半级,财政扭亏的,提拔到县、市的重要岗位上来。不要以为贷款是前任领导的事,你就可以不管,你这一任也应该努力把前任的贷款还了。当然,我们还要追究前任的责任。‘教师的工资贷款发’这本身就是极不正常的嘛!” 程市长说:“于书记这个建议提得好,我看我们就定这么个规矩。把这一条变成干部提拔的必要条件。” 一口白开水下肚后,于江波朝程市长点了一下头后继续说:“还有!‘烈士养二奶不违法,坐台小姐笑哈哈’。这两句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们都不要再讲了,还讲什么,人已经牺牲在引水工程工地上,我说宣传部长同志,你给新闻单位招呼一声,那个刘洁和任小凡的案子一个字都不能再报道了,外地来的记者一律挡驾!” 宣传部长马上表态说:“这没有问题,我下去马上布置。” “‘楚辉挣钱学校化,下岗工人街上爬’。这两句是褒还是贬呀?显然,前一句说的是楚辉公司捐款建希望学校的事,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我们要大力提倡。可顺口溜的言下之意好像是你楚辉公司应该管管‘街上爬’的下岗职工。我们说,他楚辉公司能管得过来吗?这是不是对楚辉公司的要求太高了一点。我们可以倡议全社会都来关心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于江波又喝了一口白开水。他继续说:“同志们呀,这‘街上爬’三个字的分量可不轻呀,金安同志,你要很好地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就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要作为我们政府今冬明春的一件大事来抓,看能不能想出新的办法来。” 金安望了一眼程忠杰,后者微笑着朝他点了一下头。 金安说:“市政府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的,请于书记放心。” 于江波说:“还有……” 于江波又讲了关于引水工程通水大典的问题、关于公开向全国招考处级干部的问题、关于推广市中区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经验问题…… 说到这里,于江波看了一眼市委副书记、区委书记兰强,那天在刘晓妍那里录像带上的镜头立刻映入脑际。他心说,好你个兰强,你不是送了我于江波一百万元钱吗?本来,他要在这件事上大动一场干戈,来一个杀鸡叫猴子看。一来刘晓妍再三讲让他别把这件事讲出去,同时程忠杰也劝他别性急,放一放再说。他想,兰强这事冷处理也好,只是不能让他再进一步…… 散会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于江波本想和汪吉元一块儿吃中午饭,说说与国家公安部联系派员赴W国的事时,可刘晓妍的电话打过来了,要他马上去金桥大酒店。于江波未加思索地说:“准备点饭,我还没有吃午饭呢。” 汪吉元见书记又有事,就用目光征求于江波的意见。 于江波说:“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让珍珍再做一顿懒汉饭。” “是!”汪吉元又是一个简短的字。尔后市委书记握了一下独臂英雄的手,上车走了。 来到金桥大酒店1088室,刘晓妍已经备好了饭菜在等待。等于江波坐好,刘晓妍打开了两个饭盒的盖,一个里面装满了小巧玲珑的饺子,一个里面则是肉。 刘晓妍说:“这是兔子肉,野兔。昨天我亲自打的……” “你会打猎?”于江波不能想像,眼前这个漂亮的三十六岁的独身女人会打兔子。 刘晓妍笑了,笑得很甜:“兔子不但是我亲手打的,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那肯定好吃极了,我先尝为快。”于江波说着夸张地大口吃了起来,刘晓妍仍然笑眯眯地盯着于江波。于江波模仿着电视里的一句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刘晓妍被于江波逗笑了。 于江波边吃边说:“别光看我吃,你也吃点吧。” 刘晓妍从塑料袋里取出了醋、油泼辣子和小碟,替于江波调好,把热气腾腾的饺子夹上,送到了于江波的眼前:“多吃点饺子,素馅的。” “你也爱吃饺子?”于江波冷不丁地盯着刘晓妍,问道。 “你咋知道的?”刘晓妍也给自己调好了辣子、醋,也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小碟子里。 “我老家招待客人时,总是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呼客人,好像自己爱吃的别人也爱吃。我这样推断,你肯定爱吃饺子。” 刘晓妍又笑了,露出了很好看的雪白的牙齿。她说:“这么说,你不爱吃饺子?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别的?” “别,别,我可是最喜欢吃饺子了,尤其是今天的饺子,特别特别的鲜美。” “这也是我亲自做的。因为,我爱吃饺子,所以亲手做饺子的机会总是很多。那好吧,今后我吃饺子,一定请你来一块儿吃。” 于江波答应着“好”,飞快地吃着饺子,刘晓妍只是慢慢地吃,认真地品尝着饺子,时不时地给于江波夹饺子。于江波是来者不拒,很快,一饭盒饺子全“报销”了。 吃完了饺子,继续吃兔肉。刘晓妍吃了两块就说吃饱了。她站来在冷热贮藏箱里取出了两听鲜牛奶,熟练地在电热器上烧开,给于江波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怎么样,还要吃点啥?”刘晓妍问。 “你瞧,我吃了多少,再啥也吃不下了。”于江波说着喝下了一口鲜奶。 “多吃点素菜,少吃点肉,尤其是肥肉,最好别吃,你今年像是胖了不少。” “是啊,”于江波拍拍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再吃,也就像程市长了。” “按说男人胖点也没啥,男人肚子大是一种风度,是一种地位和富有的象征,可是胖人毛病也多,什么脂肪肝啦、高血压啦等等。” “你还别说,大夫说我还真有脂肪肝。……你咋啥也知道呀?” “也是一知半解,我闲下来爱看书,历史、地理、文学、医学的,都愿意涉猎那么一点儿。” “你也不小了,该……”于江波试探性地想问刘晓妍究竟有对象没有。 “该成个家了,是吧?”刘晓妍一点儿保留的意思也没有:“成个家,好是好,可麻烦也不少。我喜欢独身主义呀!” 于江波感到他在刘晓妍面前提这样的话题不太合适,便打岔说:“你好像叫我来有事吧?” “有点事,过两天我上北京去看我的舅爷,不知你有没有要让我办的事儿?” “没有。”于江波的回答很干脆。 “我舅爷跟省委陈书记可是莫逆之交啊,他们曾在一个牛棚里呆过。同时,他在中组部里也能说上话。”刘晓妍想引出于江波调省里的话题。谁知道于江波在这种问题上一向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他根本没往自己的问题上想,他说:“这事儿我知道,他和陈书记从牛棚分手后去了北京,陈书记则到了我们汤县。这些情况,最早是王琼同志给我讲的。” “王副书记是啥意思?” “她想代我去陈书记那里要官,我把她狠狠训了一顿,我说我于江波在你王琼眼里就这么点水平。你要敢在陈书记那儿提我升官的事,我立马撤你的职。” “人家王副书记也是一片好意,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呢?” 于江波想想自己怎么又在刘晓妍面前发脾气了,就摁下火气说:“对不起,刘经理……” “谁是你的刘经理?”刘晓妍故意板起了面孔。 “小刘,是小刘,对了吧?” 刘晓妍笑了,又给于江波斟上了牛奶。 “好了,小刘,这牛奶可不能当水喝。” “咱俩总得把这两听喝光吧。”刘晓妍说着把剩下的一点儿牛奶全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刘晓妍重新坐在于江波对面时,就打消了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念头,她想程市长可真是把这位于书记给看透了,还是听程市长的话吧。这于书记升省委副书记的事儿还是“暗箱操作”好,等于江波当上省委领导了,她作为朋友心也就尽到了。想到这里,刘晓妍端起牛奶杯说:“那好, 我们碰杯,祝你早日高升!” 于江波跟刘晓妍碰了一下杯子说:“升啥呀升?这可是组织上的事,你我说了都不算,也不能再说了。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刘晓妍微微一笑。 于江波望着刘晓妍说:“怎么,今天这牛奶像酒一样,我都醉了。” “醉了好,醉了你就不会发脾气了。” “是呀,小刘,不知咋搞的,这两年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我就是看不惯我们的有些同志呀,就拿兰强来说吧,他工作做得确实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推荐他的。可他的心术不正,要不是你让我别说,我早就在会上点他的名了……” “你看,你看,于书记,这是何苦呢?有人说,发脾气、生气,是拿别人的毛病惩罚自己。你想想,你生人家的气人家又看不见,你在会上发脾气,就会得罪人,小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呀!” “拿别人的毛病惩罚自己,好,这话说得好。好,我不生气了,我就把这句话牢记在心里,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刘晓妍把削好了的苹果递给了于江波。 于江波咬了一口水果说:“哎,小刘,你刚才的话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呀……想起来了,程市长说的,他说过小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呀。我听了反驳他说,那就让小人为所欲为?还要给他升官,还要给他谋私开绿灯?” “话不是这么讲的。”刘晓妍的话就像大热天吹过的丝丝凉风,把于江波的心吹得特别的舒服。 于江波夸张地把耳朵掏了一下说:“我洗耳恭听。” “请客送礼、行贿受贿,这在某些情况下已经成了一种社会风气。尤其咱们金州市,三年前,那就不是什么行和受的问题了,而是明目张胆的索贿,赤裸裸的按‘官’论价。你和程书记主持市委、市政府工作以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很少了。可是,你要根除也得一步一步来,改变这种状况也得循序渐进。……” 于江波一个劲地点着头:“说下去。” “一口吃不成胖子,一锨也不可能挖开一口井。明白吗?你犯不着得罪那么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小人!” 刘晓妍的话像涓涓泉水,一点一滴地渗进了他那将要干涸了的心灵。说实话,一讲搞关系送礼,他就来气。他认为,党风就是让这些送礼者给搞坏的。祁富贵过去是多么能干的干部,让衣环球给拉下了水,如今被送上了断头台,这教训是多么深刻、多么惨重啊。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一个人能说服他,连妻子梁艳芳、市长程忠杰都说服不了他。说实话,刘晓妍也没有全说服他。他只是觉着刘晓妍的话非常有道理。尤其是收点烟酒之类的事,她说这是人之常情。人家没有什么动机,只是拎了两条烟、两瓶酒来看你,让你弄得下不了台,这又何苦来哉?她还帮他订了个三不收的规矩:被提拔者的礼不收,被审查者的礼不收,求情办事者的礼不收,其他人的礼仅限于烟酒之类的东西,钱是万万不能收的。 其实,在内心,于江波还是不想收任何人的礼物的。只不过刘晓妍的话实在是太入耳顺心了。他也知道,梁艳芳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肯定有因打不破情面而收人家礼的情况,从今往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免得再跟她吵呀吵的,闹得不可开交。 他知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个道理,所以,在他于江波面前,任何人也不许违反原则。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雍正皇帝手下一个当官的人,这个人叫李卫,不识字,却深得雍正皇帝的赏识。李卫在当扬州知府前,连续三个知府都因为受盐商的贿而被杀了头,李卫当上扬州知府后,首先从拒贿开始做起,包括小小的礼物都不收,害得全家人跟着李卫吃了三年白菜豆腐。因为李卫确实做到了两袖清风,所以他的扬州知府当得就好,没出任何事儿。于江波上任前虽然没有把金州市当成雍正皇帝时的扬州,可他把李卫拒贿的形象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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